一个脸上长满雀屎般麻子的中年男人疾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侍应打扮的青年,多半是这个侍应见势头不对,跑去搬救兵了。
许麻子?徐九霄没有见过此人,但从他满脸麻子,板寸头发以及茶色眼镜的卖相来看,分明是猛子他们形容的许麻子。
“许麻子?”徐九霄忍不住回头疑惑地询问耿坚,耿坚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先放了阿威,我们聊聊。”许麻子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交给身后的侍应,扶了扶鼻梁上的茶色眼镜,派头十足地说道。
徐九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许麻子较劲,毕竟人家跟自己的叔叔是等量级的,论起江湖辈份来还得叫他声麻子叔哩。
他松开手,阿威软倒在地,看情形已经昏迷过去了。许麻子使了个眼色,立马上来两个马仔将阿威扶出了门外,多半是送到医院抢救了。
“太平街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了?病猫、耿坚,你们也忒大胆了,敢跑到我的酒吧来砸场子?”许麻子大马金刀地扶起把吧椅坐下,解开西服露出了腰间的枪托。
耿坚和病猫对视一眼,无不露出几许骇然,许麻子身上竟然有枪,之前可没听说过这档子事情。
那个枪托自然也落到了徐九霄的眼里,但是他并未感到惊讶。在他看来黑社会老大有枪太正常不过了,他甚至想过把叔叔的枪借来玩几天,只是一直没敢开口罢了。
“砸场子可谈不上,不过是过来喝几杯水酒,顺便替麻子叔教训几个不长眼的小弟而已。”徐九霄倚在总台上,懒洋洋地笑道。
许麻子扶了扶眼镜,打量徐九霄良久后才说道:“你就是杀猪佬那个不成气的侄子?”许麻子暗地里常笑话徐八武后继无人,跟古代的太监一样把侄子当儿子养,结果这侄子还跟个废材似的。但刚接到消息时,还以为徐八武手下“四大金刚”带着人来闹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废材。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废材还把他手下头号大将疯子阿威打得半死。
“麻子叔,成不成气你说了不算,我之所以没跟我叔混,那是因为对你这块地盘根本没兴趣。”徐九霄嘴角微翘,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许麻子冷笑几声:“好大的口气,我跟你叔叔斗了快十年了,也未见他像你这么狂妄。小子,别以为伤了阿威就目空一切,高翔这个地头还论不到你撒野。”许麻子可是动了肝火,伤了阿威倒也罢了,这小子还摆出一副连他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叫被人长期敬畏的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徐九霄嘿嘿笑了几声,摊开双手露出无所谓的神态:“麻子叔想怎么样,尽管划出道儿来。我小九既然来了,心里就没个怕字。”
许麻子点燃一根雪茄,吸了两口后冷笑道:“你哪只手打阿威的,就把哪只手筋挑了走人!”
挑手筋?徐九霄愣了一下,忍不住卟哧笑了。
挑手筋这种残忍的手段以前在高翔很流行,但由于政府打击得很严厉,这些年基本上没人敢使了。许麻子提出这种要求,分明是想给徐九霄一个下马威。
“许麻子,我看你一把年纪叫你声叔,你还真给脸不要脸是不?想挑我小九的手筋,我看那人恐怕还没变成授精卵吧!”徐九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定睛瞪着许麻子。
许麻子默然无语地与他对视,不停地吸着手上的雪茄烟。酒吧里的客人都吓得跑光了,只剩下许麻子的手下跟徐九霄三人,大家见两人无语地对视,谁也不敢插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徐九霄和许麻子跟王八对绿豆似的对上了眼,任谁也是知道这场面恐怕不好善了。
雪茄烟从许麻子的指间掉落,许麻子动作奇快地伸手拔枪,刚要对准徐九霄,忽然眼前闪过细微的光亮,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就在许麻子拔枪的那一瞬间,徐九霄指缝里夹着一枚钢针,手法奇准地射来扎在许麻子的手背上。
在这紧要关头,许麻子愣是没让手枪掉到地上,另一只手接过枪对准了徐九霄,可是一抬头却发现徐九霄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已然到了身前伸手可触的距离。
徐九霄不待他扣动扳机,屈指成爪地抓住枪身,奋力地将枪扭过一边,另一只手则抓住许麻子的手腕,两手左右错力,将许麻子的枪夺了过来。
望着黑黝黝的枪口,许麻子愣在当场,茶色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秒钟的时间将钢针射中自己的手背,一秒钟的时间奔到自己的面前,一秒钟的时间夺过自己手中的枪……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麻子虽然没有跟徐八武交过手,但他绝不相信徐八武有这个本事,他这个侄子跟谁学了这身功夫?
“麻子叔,不要以为有枪就牛逼,玩枪你还嫩了点儿。”徐九霄晃了晃手中的枪,大言不惭地说道。
许麻子气得五官都扭曲了,额头上青筋虬起,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试想一下,曾经在你门口乞讨的乞丐,突然有一天开着奔驰车在你面前显摆,你是什么感觉?许麻子此时的心情就是如此。曾经他把徐九霄当成嘲笑徐八武的工具,可是没料到有一天会被这个废物用枪指着头。
“小九,做人别太嚣张,今天你赢了,但是就此想扳倒我那是休想。不过,我承认你让我很吃惊,徐八武有你这样的侄子是他的骄傲。”许麻子由衷地说道。在道上混了多年,许麻子能够始终屹立不倒绝非幸理。他深知拿得起放得下的道理,既然落在了徐九霄的手里,就不得不承认徐九霄的本事。
枪口慢慢移开许麻子的眼前,徐九霄拿着手枪细细地观察一番后,略带几分无耻地笑道:“多谢麻子叔的夸奖,我没兴趣搅合你跟我叔叔的恩怨,但并不代表我好欺负。嘿嘿,这把手枪挺不错,麻子叔应该不会吝啬这点见面礼吧?”
许麻子眉头跳了一下,这把枪可是他费尽心血才弄到手的,平时连阿威他们都不让看的,谁知一下子就被徐九霄讹诈了去,他心里那叫一个肉疼。
“既然你小九喜欢,那就尽管拿去吧。”许麻子颇有几许无奈地说道,与自己的小命相比,这把枪又算得了什么。许麻子码不清徐九霄的性子,谁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徐九霄哈哈大笑,朝病猫和耿坚使了个眼色,说了句:“多谢了!”便志得意满地出门而去。
许麻子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从魅惑酒吧出来,徐九霄打了个电话给痞强,得知徐八武并没有为难他们,无非是说些以后少跟小九胡闹之类的话,然后就放过他们了。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再加上刚才在酒吧的激情未退,徐九霄一个电话就把痞强和猛子叫了出来,几兄弟在升腾酒吧鏖战到次日凌晨,最后在酒吧的包厢里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醒来时,徐九霄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多钟了,他突然想起叔叔今天要带他去医院体检,也顾不上叫醒他们几个,抓起外套便跑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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