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转身就走,青源一把将她拉住,哑声问:“你去哪里?”
云雪生气地甩开青源的手,话中犹带了火:“我还能去哪里?送我回娘家!”既然你家不让我进,难道我还赖在这不成?女人都有娘家吧?我回娘家好了。心中可直打鼓,不知这云雪的娘家对自己好不好呀,会不会让她进门呀……
青源可不依:“云雪,你听我说,母亲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她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呀,今日怎么会——”他也是一时想不明白,母亲这说的和做的,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你别想着回娘家,你先在车里休息一下,你等我回来!”
云雪一骨碌爬上马车,撩开帘子,一声不吭地进去了。青源向一旁的子重递了个眼色,转身大步走进门去。
此时,乔府内也是乱成一团。
王夫人回到厅堂,犹自气愤难休:“她倒还有脸回来,两年不见,越发会勾人啦,你看看,源儿对她那样子,只差没捧在手里,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娘存在……”
一旁的李妈妈随声附和:“三爷向来当三奶奶是心肝宝贝,这两年不见,也不见他对三奶奶的情份少了半分,我看呀,您不让三奶奶进门,三爷必会生气的。”
王夫人哼了一声:“我怕他生气?他也不去外面听听,那些说他媳妇的坏话有多难听……”顿一顿,想是那话说出来失了身份,停下了。
另一边,书房里,乔梁背着手,对着大儿子乔青木道:“源儿他这回算命大,那边竟然公然下手,看来我们一味地缩头,也不是个办法。”
乔青木赞同地点头:“父亲,我也这样想,我们就告诉二殿下,化被动为主动……”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到了吗?”乔梁和乔青木一起走出书房来……
厅堂里……一位穿着云锦百合衣裳的美丽女子,端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递到王夫人手里,口里说:“娘您别生气,谁也不知道三弟妹会回来,不过她既然敢回来,想必心中也是无愧的,娘何不叫她来问问?”
王夫人瞪她一眼,那女子端茶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茶也未见滴出来。王夫人似乎很满意她的胆小,示意她将茶放下,揭开盖,嗅了嗅茶的清香,又放下。这才吩咐道:“李妈你去对三爷讲,这女人是一定要送回去的,想我堂堂乔府,丢不了这个脸。”
李妈应了一声就走,冷不妨被人拦住,定睛一看,是三奶奶的陪嫁丫头宁儿。只见这宁儿噔噔噔走上前,对着王夫人跪下,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请夫人发发慈悲,让我家奶奶进门,这天寒夜露的,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脸一沉:“你是谁?竟敢如此放肆,大胆!”呶呶嘴,“撵走!”几个小厮上前,拉了就走。那宁儿好不容易才听到自家奶奶的消息,只觉得这阴沉沉的日子终于见到了一丝光明,正侯在院墙边焦急地等着,哪想到夫人竟嫌奶奶做了丢人的事,不让她进府。这一下,宁儿一急,就冲了出来,一边的石妈妈一把没有拉住。
宁儿被撵,没有挨打,石妈妈松了一口气,拉着几欲哭泣的宁儿,拖到门角边抹眼泪。
王夫人看得心烦,挥手让她们出去。宁儿被小厮推着往外走,还想哭上几声,一抬头看见三爷阴沉着脸跨进厅堂,忙止了哭,只用一双红红的眼睛可怜地盯着他看。
青源一阵心烦,不明白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况王夫人也是向他念过几回云雪的,还说这媳妇不在,家也冷清了,嘱他早日将云雪接来。
王夫人见儿子来了,没看见云雪后面跟着,心中一喜,一边吩咐开饭,一边说道:“老爷和你大哥都在等着你呢,我已叫人跟他们说你来了。
话刚落,乔梁和乔青木走了进来,青源上前见过父亲和大哥,乔梁拉着他,上下看了看,问道:“身体可都好了?”
青源点点头,说:“都好了,幸亏有云雪照顾,才好得快!”
乔梁挑眉:“云雪?”想到什么,“阿福不是说她和你一起回来的吗?人呢?”
王夫人瞪了青源一眼。
青源装没看见,低头回答父亲:“人已经来了,就在马车里呆着,母亲不让她进来!”
乔梁一愣:“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王夫人拉了乔梁到一旁,低声道:“老爷……”她有心想把刚才对云雪说的话说清楚,却又担心丈夫不信,反而责怪她,毕竟丈夫是一家之主。
果然,乔梁变了脸:“你也和他们一样?他们乱说,你也信?胡闹!”对青源骂,“别人说你媳妇,难道你也信,你也不让她进来?”
青源松了口气,对着乔梁道:“儿子错了,我这就听爹的,将云雪接进来……”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跑去。
宁儿和石妈妈也忙忙跟了去。
王夫人看见丈夫发话了,不敢吭声。
乔梁道:“等三奶奶一到,我们就开饭吧,大家都饿了。”众人急忙应了一声,各自忙碌去了。
云雪在马车里坐了半晌,见青源未来,不禁心里七上八下。闷坐了一会,跳下马车,旁边站着子重,冷峻的脸没有一丝表情,站在一边如铁人一般。
云雪瞟他一眼,子重未动,再瞟他一眼,咳嗽了一声,子重仍是未动,只是睁大眼睛,狐疑地朝云雪看了一眼,又如标尺般,站在一旁。他背上的长剑,在黑夜里并不醒目。云雪反正无事,故意围在子重身边转了两圈,只觉得子重和剑,本来就是一体的,都显得那么冰冷无趣。想了一想,朝后慢慢走开。
望叔和马车似乎也是一体的,站在云雪身边:“三奶奶,风大,您还是在马车里休息吧!”
云雪也不知道此时做什么才好,想走,却又不知往哪走,即使要回娘家,也需要青源的帮助吧?青源的娘不让她进府,这事她倒是没有料到。青源说婆婆是念着她的,如今看来,两人之间的“念”字同字不同义。不知是青源骗了自己还是婆婆骗了儿子。
这样想着,心中渐渐不快起来。
宁儿出得大门,一眼就看见了灯影下的三奶奶,只觉她穿着滥缕,神情憔悴,发也乱了,脸也没有血色,想到这两年她人影不见,一点消息也无,也不知到外受了多少苦,心中一酸,哭着叫了上来。
云雪突然间被一个丫头抱住,只听得这丫头一边抱她,一边抽抽答答地说:“三奶奶,您可回来了,奴婢可天天盼着您回来的这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