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轮见智清谢过菩萨,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心里却有点不自在起来:你这个尼姑怎么回事嘛,问你话也不答,我又没问你什么,你跟那王氏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也用不着盯着我这么看吧?再说你老这么站着,总让人感到有点不舒服。
李轮冲智清浅浅一笑:“师太请坐下说话,李轮可是有事让师太为难了,若是这般,还望师太恕小王唐突才是。”
“殿下言重了,多谢殿下。”一听李轮这有点咄咄逼人的话,智清好像并不生气,而是向他行过礼后坐了下来,冲李轮微微一笑:“回禀殿下,那阎府王氏夫人,早已善名在外,亦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贫尼亦跟她有过数面之缘,紫衣得做阎夫人之义女,这真乃紫衣的造化啊!”
“既是如此,这紫衣之事,理当由阎夫人做主,届时小王鼎力成全,这样岂不名正言顺?这亦是当初小王之意,只是不知师太意下如何?”李轮面带微笑的看着智清,听着她的回话,心里涌起一丝得意来。这一来,智清没有刚开始时候的傲气,虽说是言语间一直客客气气的,可表情和语气却变得柔和了许多;还有,既然她说那阎夫人是个心善之人,看来我的眼力还算不差,没想到这智清跟阎夫人又是故交,这事我办得还真算不耐。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殿下做事,能考虑得如此周去,如此贫尼也就安心了。”智清看了眼李轮,回过头来,平视着前方,可此刻在她心中,却涌起无限感慨,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起,眼前这位翼亲王来,虽说是年纪轻轻的,可做起事来却有条不紊,虽说紫衣之事,看起来属小小家事,却也能看出他的担当,这真是江山备有才人出啊。
见智清如此的感慨,好似不只是为紫衣,找到个好干娘那么简单,特别她说安心时那语气,她在感慨些什么呢?她到底又是谁啊?李轮此刻是真的不明白了,自到这里以后,每一个人都像迷一样,这智清就更加的神秘,虽说她是个出家人,可见她的言谈举止,又似乎不像个普通的出家之人,可为什么又住在,这深山的简陋庵堂之中?
在大慈恩寺时,听过他们的谈话,那窥基大师还叫她做师兄,想起那个人影的速度,这武功也是一流的高手;还有她的年龄问题,既有如此修为,又是紫衣的师傅,可看她的样子,怎么都跟这些联系不到一块去;不仅如此还能算出我们今天会来这里,既然这事都能算出来,那我上回偷听的事,她会不会也能算出来呢?即使她算不出,就凭她的武功,也不难知道当时外面有人,要是她问我点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呢?
等她问,到不如我主动,这样也还说得过去,毕竟那时我还小,想必这智清也奈何不得我,李轮想到此,把心一横,站起身来,向智清微微一笑,将手一拱,弯了弯腰:“师太真乃大善、大悲之人,小王有一事,压在心里多日,终不得安,还望师太能与小王指点,以解疑惑,小王在此现行谢过师太。”说罢又向智清拱手行礼。
“殿下不必拘礼,有话请讲,贫尼自当竭力为之。”智清看着李轮,心里泛起疑惑,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不过这样也好,到也让人感觉到,他的谦虚与礼数的周全,也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我自当尽力为其,解开心中之结。
“我有一朋友,一次无意间,出于好奇,听到别人谈话,这其间有不少属别人家的私人话题,自是不能与外人提及,可这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的,不得自己,唉,也属可怜,此番折磨岂是他人能知,又岂能与他人言道的,此事,小王也是没了主张,还望师太给小王以指点,也好开示我那朋友,不至心中一直闷闷不快。”李轮低头缓缓的说完,瞟了眼智清,却见智清微笑着,在仔细听他说话,心里暗自怨起自己来了,我晕啊,若她真知道当时我偷听,非要问个一二三来,我可哪里去找个朋友来?我身边有些什么人,紫衣不是个个都知道,这么容易穿帮的事,怎么没想好就说出口了?不过现在也没法收回,她若问起,我就一口咬定,想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呵呵。”智清看着李轮,轻轻笑了两声。
她这一笑,到让李轮心里没了底,你什么意思嘛,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明说,郁闷,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可你也不至于这样笑嘛,我现在是最好少说话,俗话说得好‘言多必失’,可又想想总不能这样傻站着吧,你笑是吧,这招我也会呀!李轮想到此,冲着智清“嘿嘿”的傻笑起来。
这智清哪里知道,李轮是怕她知道,才故意这么说的,心中还暗自夸起李轮来:这小子,原来是为大慈恩寺偷听之事,至今还耿耿于怀啊?我可是当日就知道了,只是没跟师弟和紫衣说明,也巧当时正好有只猫经过,你即为此事心中不安,又借他人来说,我又何必明说,看来你还真是个实在之人,想到此,智清看着李轮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殿下此事不必介怀,即是无心之过,又未与他说言道,想必那说话之人,亦不会责怪于你……你的那位朋友。”
“李轮谢过师太,多谢师太的不怪之恩。”李轮向智清抱拳,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李轮是何等的聪明,一看智清这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早已猜到,心里正暗自得意:嘿嘿,我这事好像又做对了,这智清果然是个高手,早已知道当时我在外面,不过看来,她这人还不错,一直没揭穿我,话已自此,我何不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再进一步主动点,这样一来,只会增加她对我的信任。
“殿下不必如此,此话怎讲啊?”智清连忙起身扶起李轮,她怎么也没想到,李轮会来这招,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起来,我既然没说穿,到这会了,这糊涂还得继续装。
“唉,当日李轮至大慈恩寺,为父皇祈福,想必师太还记得吧?”李轮看着智清,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何等大事,长安城内无人不知,贫尼亦……当然知晓。”智清虽说是缓缓的跟李轮说着话,可这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唉,一个孩子都能这般诚实,可我这出家人却要……。
李轮看了眼智清,低下头来,长叹一声:“唉……,师太有所不知,这……这叫我如何出口,见师太能如此待紫衣,对小王亦是十分的信任,可李轮这……心中惭愧啊!唉……”李轮又是声长叹,可心里却十分想笑,明明自己偷听了人家说话,人家没怪自己,却装出一副,十分内疚的可怜样子,到把那智清搞得是不知所措,想想这么好玩的事,谁不想笑啊?
“殿下,你就别说了,智清当时就在场,知道殿下……殿下在屋外,自然是不会怪你的。”智清连忙接住话题,一看李轮的可怜样,心中到自责起来了,当时知道你在外,没说穿,只到道是试试你,能否保守秘密,没想到,这两年多时间过去了,你不仅没跟任何人提及,心中却一直耿耿于怀,看把这孩子为难得什么似的,真没想到,这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如此……,如此什么啊?智清转念一想,不对呀,分明是我想试探他的,怎么到现在到像是他在试探我了?唉,智清啊智清,你可是聪明一世,却不曾想今日被个小孩给……,嗨,也罢,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看来我李唐的江山是后继有人了。
“如此李轮再次谢过师太。”李轮朝智清笑了笑,再拜后这才坐了下来。
“适才听得殿下说起,路遇安金藏之事,贫尼实是好奇,可否请殿下再与贫尼说得明白些?”待李轮坐定,智清微笑的看着李轮,却将话题转到过去。
李轮冲智清笑笑,便把路上遇见安金藏,以及那安母墓旁,李树寒冬开花,树旁还无故涌出泉水的事,一一说了个清楚。
“你可是说,那泉水涌出的地方是在李树旁?”李轮说罢,只见那智清盯住李轮的脸,那感觉生怕李轮撒谎似的。
“嗯,没错,是在李树的旁边,我还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呢。”李轮冲智清点了点头,心里怪怪的,你不是说那是吉兆的,怎么这会又这副模样了?对了大大之吉兆,我晕啊,好像听人说过,物极必反,这大大之吉兆嘛,恐怕不是吉兆了,难怪听她说大大之吉兆时,心里觉得怪怪的。
“哦,还好,还好。”智清幽幽地像是在对李轮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师太您说什么?什么还好啊?”李轮看着智清,心想:你说的时候就感觉到不是吉兆了,可只是我心里想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也好明白其中的原因。
“是说老天不绝我李家啊!”智清看着李轮脱口而出,心中长叹声,自你问我是吉是凶,我嘴里说着吉兆,却在心里暗自叫苦:什么吉兆啊?只恐会应验那李淳风之言,那我李唐江山岂不是,又会多遭磨难。可我不能骗你,又不能跟你明言,就以这大大吉之兆,你自己去猜吧,不过还算好,树边还有泉水涌出,总算还有得救。
这回是轮到李轮瞪大眼张大嘴了:她说什么?我李家?难道她是皇室之中的人,没听人说起过,有谁出家当尼姑的,可她说话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可她到底是谁啊?李轮只觉一头的雾水,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尼。脑袋里只几个字:她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