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轮见高春低头不语,或许是因,他带过去的二十一世纪平等观念的缘故,心中有些不安起来,看把这孩子为难的,心里却不住的偷笑,说人家是孩子,看看自己现在这摸样,年纪比人家还小呢。
还好,现在虽说的年纪小,可在这里王府之中好像一点不重要,自己可是堂堂的大唐皇子,这些人的豫亲王,这对自己来说或许算是安慰吧。可这王爷也不好当,成天面对的争斗与阴谋,想想自己身边,也没个可靠之人,看高春这孩子还不错,却只能识几个字,可就是文化低了,对自己来说,既是利也是弊,怎么来权衡一下呢?
李轮看着高春沉思了会:他不是做梦都想念书?我何不投其所好?这样既能了他的心愿,抓住了他的心;再说他能多学点东西,对日后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若真他能为我所用,那到时候或许还能助手一臂之力;若不为我用,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想必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即日起,你就到书斋来伺候,书斋事不多,没事的时候,你可读读书、写写字。”李轮冲高春笑了笑,心里却是长长的感叹:你说我就这么大点个小孩,成天要想这些,真是累啊?可又不得不想,如果自己回不了二十一世纪,岂不是还得继续在这里跟这些人周旋?我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枉死在这里吧?这也是没办法啊,都是逼出来的,谁让自己进了帝王家呢?别说是皇兄们了,就连那比自己小的公主妹妹,不也是自小就会察颜观色?或许,遗传基因就是弄权,人家受的胎教就是阴谋吧?
不知高春是太兴奋,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见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轮,嘴角似动了动,却又没听到半点声音,李轮冲他笑了笑,低声道:“怎么?是不愿再念书了?”
高春听李轮这么一问,回过神来,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李轮不住的叩头谢恩:“奴婢想念书,奴婢愿意去书斋伺候,叩谢殿下大恩!”
“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啊?”李轮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春,心里有些感慨。想想让谁教他呢?对啊,我那里不是有个现成的老师?就让刘幽求教他,这样既能省了自己教他的麻烦,又可以促进几个人之间彼此的关系,对将来的协作也该协调一些。再说了,也没有王爷教奴婢读书的道理?
“多谢殿下大恩,奴婢……,奴婢今日……”高春竟感动得流下泪来,跪在地上,不住的向李轮叩头谢恩,想起自入宫以来,从未有人把自己当个人看,虽说张富来领自己入宫,跟自己亦是同乡远亲,可连他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背地里不知道骂过自己多少回,其他,就更没几个人,正眼看过自己两眼了,至上次玉佛殿,殿下还了自己本名,已是感动不已;哪里想……,哪曾想到,今日里,殿下竟跟自己拉起家常,让自己进书斋伺候,学习读书写字,还让刘幽求教自己,怎么叫他不感动得痛哭流涕?
李轮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感动流涕的高春,又叮嘱一番:“还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回头我跟刘幽求说说,让他多教教你,你可跟他好好学,别看他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但他学识渊博,读过很多书,懂得也很多,为人又好,记住了,一定得虚心好好地学。”
“多谢殿下,奴婢定当牢记殿下的教诲。”高春跪在地上,无限感激的望着李轮。
“你真是个傻瓜,即是你做梦都想的事,那该高兴才是,你哭的什么呀。”李轮心里暗自有些得意:看样子,我这步棋是走对了,正中高春的要害。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高春,笑骂道:“怎么还跪着?赶快起来吧,难道要本王来扶你不成?
“奴婢今日受殿下如此大恩,此生愿为殿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高春又向李轮叩了两个头,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冲李轮感激的一笑。
李轮盯着高春的那张脸,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你那张脸花得跟个猫似是,赶紧去洗洗,我的书斋可没老鼠,不需要花猫哦。”
“奴婢这就去洗,奴婢告退。”高春收起桌上的茶碗,又向李轮弯腰行过礼,这才退了出去。
李轮看着高春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心里的笑可比脸上还灿烂,为自己开始筹划未来,走出的第一步而笑,是为自己初战告捷而笑。想想自己也磨蹭了老半天,是该去书斋的时候了,站起身来,懒洋洋的出了房门。
李轮走到书斋门外,却不见苏老夫子,只有刘幽求一人在看着手里的书,李轮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刘幽求一见李轮,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向李轮拱手行礼:“幽求叩见殿下。”
“不必拘礼,这又没外人,坐下说话。”李轮冲刘幽求笑了笑,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看刘幽求:“苏老夫子呢?”
“谢殿下。苏老夫子今日告假,说是哮喘病发作。”刘幽求低头回完了李轮的问话,又向拱手弯了弯腰,这才坐了下来。
“怎么又告假啊?唉,这人上了年纪就这样,也难怪他。”李轮体谅的说着,想起刚才答应高春的事,冲刘幽求笑了笑:“即日起,高春到书斋伺候,我看这高春到还机灵,也肯学,你空时可教教他。”
这殿下发了话,他一个侍读能怎么样,即使不愿意,也只能是答应下来,刘幽求冲李轮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既是殿下吩咐了,幽求遵命就事。”
见刘幽求虽说事嘴里答应了,可看他的样子似心有不愿,想想投其所好。对呀,这家伙不是老想我跟他下棋的?再说了,前日,对弈输给刘幽求后,一直心有不干,昨晚想了半宿,今日里本王心情又好,非得赢回来不可。
李轮扬起头,看着刘幽求笑了笑:“今日既是苏老夫子不在,我俩对弈一局如何啊?”
“好啊。”刘幽求冲李轮一笑,说到下棋,似乎就少了平常的礼数。
俩个人坐了下来,摆上棋具,窗外静谧无声,雀鸟无扰。两人又是身闲心闲,更是悠然从容。双方本就棋艺相当,逐以猜单双,分执黑白。于是布局、中盘,棋如流水,落子如风,似乎都相差无几。俩人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收官阶段。
刘幽求红着脸,冲李轮笑笑:“殿下棋艺精湛,幽求输得心服口服。”
“弈局无心争胜负,勿以成败论英雄。”李轮看了眼以一目只差,输给自己的刘幽求,长身而起,一脸怡然。
“奴婢叩见殿下,殿下请用茶。”高春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
李轮看了眼刘幽求,心想:自己答应了高春,刚才刘幽求也没拒绝,我何不来个趁热打铁,让高春把这师拜了,自己也了一桩事,回过头来冲高春笑了笑:“高春,今天起,刘幽求可就是你老师了,还不快给你刘师傅斟茶?”
高春到也机灵,听李轮这么一说,又见李轮向自己点点头,赶紧将茶盘放在桌上,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刘幽求叩头,行起拜师大礼来:“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你这……,这……,这是干什么呀?殿下你看这个……,你赶快起来,快起来。”刘幽求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高春,涨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轮。
李论看着刘幽求的样子,忍住笑,故意又清了清嗓子:“刘幽求,你刚才可事答应过本王会教高春的啊?”
刘幽求有点委屈的看着李轮,心里更委屈:我什么就答应了啊?你不过是说让我有空教教他,也没说收他当学生,再说了,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比这高春也大不了几岁,哪里配做人家老师啊?
李轮看着涨红了脸的刘幽求,打起官腔来了:“我说幽求啊,你看人家高春也是诚心拜你为师,你就受了他的礼,收下这学生吧。”
“殿下有命,教高春是自然的,可我……。”刘幽求有些委屈的看着李轮。
“你什么呀?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委屈似的?是说我多管闲事,还是嫌这个学生太笨啊?”不等刘幽求说完,李论就打断了他。
“殿下您……。”平常能言善辩的刘幽求,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兀的站在那里,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李轮笑道:“殿下,您看看我这年纪,让我做人老师,岂不误认?”
“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就凭你刘幽求的学识,教他还不是……嗯……。”李轮笑着向刘幽求微微扬了扬头,继续道:“有志不在年高,不论你多大,老师就是老师嘛。”心里却在笑骂道:就你小子那点小心思,本小爷可是早就猜到了。
“如此,我答应就是。”刘幽求有点不好意思的答应下来,回头征询着李轮的意见:“可当着外人面,别叫我老师可好啊?”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李轮看了眼刘幽求,心想:不用你说,你不想人知道,我还怕有其他人晓得呢。又回过头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高春:“高春,你好好跟老师学习,此事,就我三人知道就行,切忌乱说的,知道了吗?”
“奴婢记下了,叩谢翼王殿下,叩谢刘老师。”高春一听刘幽求愿意做只见的老师,向俩人叩过头,这才站起身来,端起茶盘里的茶,看着李轮,见殿下冲自己微笑点头,这才重新跪在地上,双手恭敬的递到刘幽求的面前:“老师请茶。”
“这……。”刘幽求看着高春,这茶自己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高春做得对,今日可是你拜师,这茶理当先敬老师,刘老师,你是受……还是不受……啊?”李轮故意拉长了声音,见刘幽求接茶时,有些抖动的手,再看看他的模样,李轮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