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轮领着石榴、小春子,到了蓬莱宫。这还真巧了,到蓬莱宫没多远,正好见太子李弘,也往长生殿方向走。李旭轮小跑几步,跑到哥哥身旁,一拱手,弯下腰:“臣弟叩见太子殿下。”
“皇弟不必拘礼,你这也是,去长生殿为父皇、母后请安?”李弘还了礼,微笑的看着弟弟。
李旭轮一看太子向自己还礼,连忙再拜道:“太子皇兄请。”
李弘见李旭轮对自己再拜,连忙笑着一把拉起弟弟:“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还这么多礼啊,一同走吧。”
兄弟俩拉着手,往长生殿走去,没走几步,却听见李弘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不住的“咳,咳,咳咳”声,俩人停下脚步,李旭轮抬头一看哥哥,面色比上次看见时还要难看,可能是咳嗽的缘故,额头上渗出了不少虚汗直冒,连忙踮起脚来,用自己的衣袖,为李弘擦着汗,看李弘这样,李旭轮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病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打上几天吊针,休息休息也就没事了,可这个年代,李旭轮不敢往下想,只得轻声问道:“皇兄吃药了没有?你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不可太劳累的。”
“有劳皇弟挂念,不碍事,不碍事的。”李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抬起头来向着,长生殿外站着的林德辉:“有劳林公公通传一声,说孤跟豫王殿下,前来向父皇、母后请安。”
“不用传了,父皇、母后在这里呢。”身后传来武后的声音,原来是高宗跟武后下朝回来,今日高宗病稍好一些,说自己很长时间未上朝听政,今日非要跟武后一同去含元殿,这刚一回长生殿,就看见这兄弟俩感人的一幕。
“哈,哈哈,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改日,朕定宣阎卿家来,为你兄弟二人画一幅兄友弟恭图。”高宗见自己俩个儿子这般情景,又看了眼身边的武后,竟开怀大笑起来。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兄弟俩连忙向高宗跟武后行礼。
“皇儿免礼,皇儿免礼,进殿说话。”高宗慈爱的看着这兄弟俩。
兄弟俩叩谢完毕,这才站起身,李弘搀着高宗,李旭轮拉着武后,亲亲热热的一家四口,就这样进了长生殿,高宗说什么也不肯回床上躺着,非要在偏殿里坐坐,武后见高宗难得心情这般愉悦,也就依了他。
高宗跟武后坐了下来,屏退左右,高宗看着站在下面的俩个儿子,又看看旁边的武后。
李弘扶着高宗坐下,李治拉着儿子的手笑道:“今日,本就想让你兄弟几人,到紫宸殿用晚膳,原本说下朝后,再让公公前来通传,不曾想你兄弟二人到是提前到了,这里没外人,你们俩过来坐下说话吧。”坐在高宗身边,武后则把李旭轮拉在自己怀里。
“见到你兄弟这般相互照应,父皇心中高兴啊,望我儿能一直这般相扶相携。”高宗拉起李弘的手,看看冲他,甜甜的笑着点头的小儿子,微笑道:“轮儿,听你母后说轮儿会背《孝经》了,轮儿可知道‘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做何解啊?”
“儿臣遵旨,‘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对父母、兄长孝敬顺从达到了极至,就可以通达于神明,使光照天下,无论在地方,都可以感应相通,父皇、母后,不知儿臣解得可对?”李旭轮说完看看高宗,又抬起头看看武后。
武后笑眯眯的搂着李旭轮,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说得好,我们的轮儿真是聪明。”
“无论什么地方都能感应相通,无论什么地方都能感应相通,感应相通。”高宗重复着李旭轮的解答,突然想起昨晚跟武后所说,重封李旭轮做相王一事,看看身边的李弘,又看了看李旭轮笑道:“轮儿解得好啊!父皇就成全你,让你与兄长感应相通,今天朕就封你做相王,父皇望吾儿,能与你兄长永远的相通、相扶、相携,相亲相爱,使我大唐江山千秋永固。”
李旭轮一听,什么啊?又要重新封个什么相王,也不知道这相王跟豫王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是皇帝老子嘴里说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也该起来谢恩才是,想到此,连忙自武后怀里站了起来,跪在地上叩头谢恩:“儿臣叩谢父皇隆恩,儿臣定当紧记父皇的教诲。”
“好,好,起来,起来说话。”高宗笑着,连忙叫李旭轮起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武后,却见武后并没在意他跟李旭轮的对话。只是盯着李弘的脸看,李治这才转过头来看身边的儿子,只见李弘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还是做娘的心细,见李弘脸色不好,武后关切的问道:“弘儿,你今日脸色怎么不大好,可是否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叫太医署的人来看看。”
“回禀母后,太医署的林太医来看过,说儿臣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请母后放宽心,吃几剂药就没事了,咳,咳……。”李弘朝武后一笑,可一阵“咳、咳”的咳嗽声,又不得不用手掩住嘴。
“弘儿,你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折腾,还是早些回东宫歇着吧,今晚的晚膳……。”见儿子这般摸样,做娘的自然是心有不忍,可她也不能说是自己说了算,武后说道一半,把话打住,看着高宗,意思是等高宗往下说。
“今晚原本说让你兄弟几人一同进晚膳的,既是弘儿身体不适,我看还是改日吧。”高宗看来眼武后,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父皇、母后知道弘儿的孝心,以后没事就不要过来,唉,都是母后对不住弘儿,生弘儿时……。”武后的脸色暗了下去,把后面的话又咽回去,声音也小了许多。
“皇儿,就听你母后的话,回去歇着吧。”高宗一听这母子俩的对话,再看李弘那面色,心里也不免有些难过。
“遵旨,儿……儿臣告退。”李弘站起身,拱手弯腰,慢慢向后退了两步。
“父皇、母后,让我陪太子皇兄回宫好吗?”李旭轮一见李弘的样子,似乎连走路都有些艰难。
武后朝李旭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你去吧。”
高宗看了眼武后,又向小儿子交代着:“随时差人来通禀。”
“谢父皇、母后,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李旭轮向高宗武后匆匆行过礼,走到李弘身边,拿起哥哥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武后见兄弟俩出了门,却忍不住抹起泪来了,高宗不住的安慰着武后:“皇后不必过虑,弘儿不是说了,只是偶感风寒,无大碍的,你若不放心,朕这就宣太医署的太医,过去给弘儿瞧瞧。”见武后点头,高宗冲门外大声道:“王富贵,王富贵。”
武后听高宗这么一叫王富贵,连忙擦干了泪痕,冲小跑进来的王富贵道:“你赶紧去太医署,让林太医去东宫瞧瞧,看看太子殿下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你也陪着,待太医开了方子,赶紧回报。”
“哎。”王富贵应了声,匆忙的出了门,向太医署去了。
武后这才站起身来,看着身边的高宗,似乎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得勉强的冲他笑了笑:“陛下,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有太医署的林太医,上回轮儿都那样了,是也好好好的没事嘛,您还是回床上歇会吧。”武后说着,扶起高宗往后面的卧房走去。
却说兄弟俩,出了殿门,李弘的贴身太监刘安贵赶紧跑上前来:“殿下,让奴婢扶来您。”说是扶,准确的说,应该是把李弘架在自己身上才对。
李弘就这样,半靠在高大的刘安贵身上,一手放在弟弟旭轮的肩上,回到了太子寝宫。
“明珠,明珠,你赶紧去给殿下拿秋梨膏来。”刘安贵一进门,便吩咐着一个宫女。
李旭轮跟着刘安贵将太子扶到床上,李弘半躺在床上,吃过明珠拿来的秋梨膏,这才算是缓过气来。
“皇兄,你好些了吗?”李旭轮见李弘平缓了许多,拉着他的手,小声问着哥哥。看着半依在床上的李弘,再想想,史书上记载的,这个皇兄二十多点就薨(古时王侯去世称薨殁)的事,心里不免难过起来,不知怎么的来到这里,跟这位太子皇兄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可心里却总有种真实的兄弟情意在其中,要是他也能穿越,能到二十一世纪去那该多好啊!就他这病,住上几天医院就没事了,可现在……唉……。
李弘有些虚弱半躺着,看着走神的弟弟,打起精神,冲李旭轮笑了笑,轻声安慰着弟弟:“皇兄没事,现在好多了,谢谢皇弟陪着。”李弘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累,顿了顿又说:“为兄真的没事,皇弟你也不用陪皇兄了,皇兄躺会就全好了,让刘安贵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嗯,皇兄你好好休息一会,臣弟去去就来陪皇兄说话,臣弟告退。”李旭轮听话的点了点头,放下哥哥的手,站起身来,又将李弘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出了李弘的寝宫。
李旭轮心想:听说东宫的弘文馆是很不错,相当于唐朝的最高学府,自己就是没见识过,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这到底弘文馆是个什么样子,想到此,李旭轮仰起头,冲着从里面出来的刘安贵笑了笑:“刘公公,你带我去弘文馆看看可好?”
刘安贵冲李旭轮笑了笑,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子殿下有旨,凡事听从豫王殿下吩咐,这东宫您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如此,有劳刘公公了。”李旭轮冲刘安贵笑了笑,心想却叹了声:这太子皇兄还真是好人,只是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