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罗境内大面积遭受名为“纳尔吉斯”的特大风暴袭击,首当其冲的就是在野外扎营的驻防部队,风灾突如其来身为军人只能重点抢救武器弹药,其它的军需物资全都顾不上了,好不容易最猛烈的风头过去,全体官兵面带饥色有一顿没一顿地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自古有言:军中三日无粮,则生哗变。军需部门干部被上级首长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但又能如何?联络后方物资供应已是远水不及近火,更何况各地风灾后物资匮乏自顾不瑕,贵价如金的大米赶着种地收割都来不及,军需干部几近绝望,连开枪自杀的心都有了。
这时贝贡镇镇长的一个电话无疑是雪中送炭,附近驻军的军需部门干部如同溺水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纷纷致电要求购买大米、油盐、药品等各种可遇不可求的珍稀物资,虽然价格贵得离谱,是平时市面售价的十几二十倍,有的如白菜、小黄瓜、豆角等珍贵蔬菜,价格甚至高达百倍。
对于以“先军政治”为指导的军政府来说,部队最不差的就是钱了,各军需官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唯恐被别的部队抢先,连夜派出军用卡车装着大捆大捆的现金往贝贡镇开来。
诸风指挥人员将一部分物资从防空洞里搬出来,交代巴岩带人在原地看守:“有钱的给货,没现钱的想赊账的随后汇款的统统滚一边去!”
巴岩应声“好嘞”,想想不对又问:“他们要是硬抢怎么办?”
诸风一瞪眼眉毛竖了起来:“敢到太岁头上来动土?给我往死里打!”
巴岩傻眼了:“大哥,他们可是有枪有家伙的咧!”
诸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夺枪杀人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来教你?”
有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镇长撑腰,巴岩和一干镇政府工作人员底气十足,一辆辆的军用卡车接连开进大门,这帮家伙个个粗气大气指手划脚,吆喝着:“先去办公室交钱,再来提货!”
肚子里只灌上两碗稀粥,当兵的个个饿得有气无力枪栓都拉不开,总算有了购买到粮食的盼头,谁敢节外生枝惹起事端,全都老老实实地交钱购物,然后赶紧上车,赶回营地煮上一锅热的吃下肚是正经。
诸风的临时办公室里,只一天的工夫就堆满了半屋子的钱,有美元也有面额超大的难罗元,洛狄安直咋舌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眼睛左望右望的怎么都看不过来,佟家宜却是欢呼一声,跳进钱堆里抓起一把把钞票,扔在半空中像是天女散花玩得不亦乐乎。
诸风笑吟吟地看着也不制止,她这么任性胡闹洛狄安本来看不过眼,但看看诸风纵容的神情也无可奈何,这一天是六月十八日,离“6·12”风灾刚刚过去几天,如诸风所说,果然在一个星期内将钱连本带利翻倍赚了回来。
第二天来的车辆更多了,防空洞内的物资一趟趟的往外搬已经有些供应不瑕,价格还在持续上涨,巴岩鼻孔朝天挡在门外,要购货先得过他这一关。
一名军需官肩上挂着上尉军衔,满脸堆笑地问:“老兄,我们还想买点食油调味,部队伙房里都好久没闻过油味了,不知还有没有货?”
巴岩“哼”了一声,拿腔拿调地说:“你来迟了,猪油芝麻油什么的都卖完了。”
这上尉在军中都是个营级干部了,平时威风凛凛一呼百应,但如今营区里数千人饿得嗷嗷叫唤早就消磨得没半点脾气,低眉顺目地一脸媚笑,掏出几张钞票塞了过去:“兄弟,我们吃的菜里都没一点油,个个皮肤皱得跟个老头子似的,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巴岩掂量着又有好几十美元进帐,这才转嗔为喜:“这样啊,让我想想……唔,好像还剩于点花生油,150美元一桶,你要是钱带得够还能弄上点。”
这些花生油进货批发价不过3.5美元一桶,巴岩狮子大张口别人还求之不得,那上尉一叠声说:“带得够,带得够!还剩多少我们全要了。”
巴岩又端起架子:“那可不行,每个部队都有限量,超过标准要经过我们镇长亲自批准,谁敢提着脑袋乱来?”
上尉唯恐快到手的鸭子飞走了,猛点头答应:“那行,那行!先要这么多,回头让我们师长亲自给镇长打电话……”
单吾茂记挂着诸风资金问题未解决,在家里歇了两天又不辞劳顿跑了来,进到镇政府一看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工作人员个个脸上带笑,不由得心下叹口气:这些后生不知时日艰难,刚避过风灾以为万事大吉了,却不知道接下来没钱一样没活路。
他一副老身子骨在地窖里猫了好几天,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老寒腿又发作了,叫了个二十出头的孙子一路搀着拄了根拐杖过来,跟人一打听知道镇长在招待所里,刚走进门口看见一副情景气又不打一处来。
却是佟家宜整天调皮捣蛋不干正事,她在招待所的楼下大厅里刚拿了瓶可乐打开瓶盖,只喝上两口,随便往桌子上一扔,自顾自跑开玩去了,这正好被单吾茂看在眼里,一辈子勤俭惯了见她这么糟蹋东西自是来气。
自己叹着气说:“镇长辛辛苦苦才弄了点钱回来,给每个人都配置了足够吃的喝的,你们不念着他心好也看着东西得来不容易,哪经得起这么糟蹋的。”
洛狄安在柜台上对着货帐,单吾茂认得她是诸风身边的秘书,走前几步对她说:“你看这小姑娘不知道珍惜东西,也不说上几句。”
洛狄安对佟家宜一味胡闹早就心下没好气,但诸风护短也不敢把不满表现出来,头都不抬就说:“她爱怎样就怎样,谁敢说她?”
单吾茂更是生气,扭头往楼上就走,一边絮叨着:“不行!我去跟镇长说道说道,家底本来就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洛狄安见他去找诸风说佟家宜的不是,心下自是解气,转念又想,风哥一向护着他的这个顽皮妹妹,别等一会不说她反而把气撒在我头上。
正想着佟家宜一步跳了进来,笑嘻嘻地说:“洛狄安,那边有当兵的争米要打架,你不去看热闹?”
洛狄安顿时有了主意,耍了个小心计骗她:“你二哥刚才好像在找你,你快到他房间看看。”
佟家宜果然上当,信以为真也不打招呼蹦蹦跳跳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