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路中找路？
闾丘枫莫名地看了看她：“在下愚钝，韩姑娘明示？”
“愚钝？”韩浅薇撇嘴一笑，“你要是愚钝，那还有谁是聪明的。”
“恐怕韩姑娘说的是反话吧？”闾丘枫笑了笑。
韩浅薇瞪他一眼：“我说你这人，本姑娘好歹夸你一次你还不受用，真不晓得你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庸人一个，脑中所想与常人估计也没有什么不同，”闾丘枫浅浅一笑，“只是韩姑娘比较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罢了。”
“你又拐着弯儿损我呐？”韩浅薇听出他话里暗着嘲讽自己思维行事异于常人，白了他一眼，才道，“本姑娘今天高兴，也不难为你了。跟你明说了吧，师父有令，凡是上久山的人，必须自己找出上山的方法，否则一概不予接待。”
“还有这等事情？”周翰皱了皱眉，抱拳一礼，才道，“韩姑娘，是王爷派闾丘公子来久山的。”
“王爷？王爷又怎么样。我管你是王爷派来的还是自己找来的！”提到杭九泽，韩浅薇似乎还特别气愤，她哼了一声，却忽地轻笑了起来，“况且九泽派来的人，当然更要好好为难一番，省的他总说什么瞻州军有多厉害，连我们久山都看不上眼。”
“呃？”闾丘枫暗暗在心里想，杭九泽啊杭九泽，你还真是害人不浅……
想了想，闾丘枫道：“既然辰王爷都这么看得起，那么我要是不试一试，倒是不给辰王爷面子了。”
手指绕在衣襟边沿，韩浅薇笑道：“既然闾丘枫你这么给九泽面子，那我也不客气了啊。”她说罢，却又叹了一口气。
“韩姑娘到底要我怎么样？”闾丘枫实在不清楚她这一脸幸灾乐祸又隐含着担忧的奇诡得表情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么？”
“不是，”韩浅薇摇了摇头，“只是找路而已。”
“只是找路，那又何谈难或者容易？”闾丘枫道，“韩姑娘难不成还打算在路上设些绊脚的石头拦住我们去路不成？”
“谁说没有？”韩浅薇眨眼笑道，“你当我们久山上的人，轻功是如何练出来的？”
“……”闾丘枫一阵无语，“你叫我这么个四体不勤的人用轻功上久山？韩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韩浅薇撇嘴道：“你瞎猜什么，我当然知道你没这能力，胡说八道你也相信。反正那路也不是什么荆棘遍地的地方，只要找到入口，不愁上不去。这样吧，我只给你一个提醒，听好了啊……”
“嗯，我记着，”闾丘枫道，“韩姑娘请说。”
“九曲池头三月三。”韩浅薇道，“只有这一句，你自己想吧。”
韩浅薇说罢，一纵身就飘得远了，三两步之外，已消失在闾丘枫的视线里。
周翰喃喃念道：“九曲池头三月三……韩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闾丘枫说着，忽然玩味一笑，“韩浅薇啊韩浅薇，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你？”
“闾丘枫公子……？”周翰连闾丘枫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了。
呼了一口气，闾丘枫念道：“九曲池头三月三。柳毵毵。香尘扑马喷金衔。涴春衫。苦笋鲥鱼乡味美，梦江南，阊门烟水晚风恬，落归帆。周翰……你知道这词所用的词牌是什么吗？”
“闾丘公子说笑了，我不懂诗词。”
闾丘枫也没有再问他什么，只接着道：“这首词，叫做梦江南。”
“梦江南？”周翰迟疑道，“可在久山上寻路与江南又有什么干系了？”
“完全没有半点关系，”闾丘枫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说是韩浅薇诳我们。”
“那……我们怎么上山？”
“当然是走路上山。”
仿佛不太理解闾丘枫的意思，周翰问道：“走哪条路？”
“眼前的这一条啊。”闾丘枫理所当然地道，“不然久山难道还有别的路不成。”
“可韩姑娘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说那……梦江南……？”
“我不是早说了，她说了什么与我们怎么上山无关，”闾丘枫道，“梦江南那词大约是有别的用意，只是我近来帮辰王爷折腾地图的事情，看到久山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上次落影去久山之后，曾说过她和韩浅薇是从大路上山的，是以我不认为还有其他的路。”
看到闾丘枫一脸确信，周翰也不再怀疑什么，牵着马便跟闾丘枫上了山。
闾丘枫走在路上，心下却暗自思忖，韩浅薇那句“九曲池头三月三”到底有什么意思，不是路线，却又是什么。
三月三……江南……
他想到这两个词，心中猛地想起什么——韩浅薇最初的那句话：无路中找路。
那么，是什么事情无路，又要如何找路？
还有，杭九泽为什么会如此突然地让上久山？
这其中的原因，似乎杭九泽知道，韩浅薇知道，也许连韩浅薇的师父，久山的平老先生也知道。
——只有他不知道。
一路上了久山，果然就看见了几间零落的屋子，青瓦白墙，尚未长开叶子的树枝影子被日光投在墙上，斑驳如画。
闾丘枫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韩浅薇。
温然一笑，闾丘枫道：“韩姑娘，不知可嫌在下来得迟了？”
“没有！”韩浅薇咬牙道，“你们来的，太、早、了！”
“韩姑娘何出此言？”闾丘枫看出她是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便笑道，“我本担心到得太迟害韩姑娘久等，这才急急赶上来，没想到韩姑娘竟要这样说。”
顿了顿，韩浅薇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走上来的啊，”闾丘枫笑道，“在下时间紧迫，不敢按韩姑娘的意思揣测，只好自己找上门了。”
“闾丘枫来了？”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好久不见。”
闾丘枫哈哈一笑：“是啊，平老先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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