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到最后,主子也不相信香玉了,因为主子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竟都没有告诉香玉,把香玉蒙在鼓里,不然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受到惊吓?不,不对,主子本想是要奴婢等人殉葬的,因为若是主子真的伤了皇后,那整个安阳殿哪儿还有能活命的?呵呵,主子还真是心狠!”
只是,主子你可知道,香玉从头到尾都只是忍辱负重,若非是要眼见着主子您从那高位上一路路的跌下来,香玉又怎么会伺候在您身边?所以,主子您是要香玉的命,香玉也不是要忠心耿耿伺候在主子身边,这,就算是两不相欠?”
香,插到了香炉上。
点点的香火燃起。
香玉的面容在那燃起的香火之中,几分氤氲,几分不实,“可,怎么会是两不相欠?若非是主子,香玉又怎么会在这宫里?香玉的一家人,又怎么会命丧黄泉?”
“主子,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您谋得的那个能让人子嗣断尽的药,也就是您曾给皇后娘娘服用的?那药就是香玉家中的家传秘方,香玉的家中长辈深知那药狠毒,就禁了,断不得外流,可主子您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香玉家里有这个药方,就派人来夺,香玉家中上下不从,您就把香玉的一家全都给杀了!当时香玉贪玩,躲在屋梁上,不然香玉也早就命丧黄泉,哪儿会有机会遇到主子您?”
“香玉心伤,难过,可香玉知道,别说家中只剩下香玉一人了,就是全家尚在,也不是主子您的对手。幸亏,老天垂怜,皇上找到了香玉,让香玉认出来,夺得那药的是您身边的丫头。”
“主子您不知道,当时香玉虽小,却还是有几分聪颖,因为那个秘方狠毒,家中长辈下令不得外传,却还是告诉了香玉解毒之法家。所以,皇后娘娘身子下的毒,是香玉解的。而主子您,身子下的毒,也是香玉下的。”
“香玉身出世家,知道自己此举违背祖训,只是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也不得不做,所以,香玉便尽心的侍奉您,不管是在冷宫,还是在这里……”
“只是,香玉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皇上,所以,您说的话,还有遇到的什么人,香玉都告诉了皇上,包括那天夜里,宁亲王过来和您说的那些……”
香玉浅浅的吁了口气,躬身,在蒲团上叩了三拜。
“若非是您和宁亲王说的那些,香玉恐怕也不会过来给主子您上香……怎么说呢?在香玉的眼里,从前只有家,现在在宫里的时候长了,好像才有些知道什么是‘家国’,没有国,又哪儿来的家?至少没有皇上,就没有香玉,没有香玉的今天。所以,主子您拒绝了宁亲王的提议,就足够香玉这三个头!”
说完,香玉起身。
平波无痕的面容仍寂,烛光下,目光如幽。
“主子是聪明的,既然主子做了这个决定,香玉也只有认了,只是现在主子走了,那这宫里,香玉也不会再待下去。只希望主子早登极乐!”
遂,香玉转身,离开。
消失在隐隐的夜雾之中。
安阳殿内,再度寂静沉寂香玉失踪了。
有人说好像在哪天晚上看到香玉拿着香烛纸钱。
有人说好像某天晚上,香玉往安阳殿去了。
又有人说某天晚上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还又有人说,好像宫中的侍卫从宫中的什么池子里捞出来一具宫婢的尸首。
只是不管传言如何,香玉的失踪,在宫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就消弭了下去。
香玉是安阳殿主人身边的贴身宫婢,从来仪宫到冷宫再到安阳殿,香玉都是紧随在侧。所以这个结果也早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于是,就在安阳殿主人,也就是德妃的殡葬之后,宫中再度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安宁。
凤仪宫,皇后容纤月每日给那位送羹汤。
那位也差不多每日都到她这里来。
晨昏定省,宫中妃嫔都络绎规矩,就是谢妃也没有什么过于的言辞。
皇上的圣旨上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比较平和的交代,可谁也知道如今最为重要的就是皇后肚子里的皇嗣。
所以,但凡是有可能会让皇后生气恼怒的话,或行为,宫中的一概人等都切莫不敢。
哪怕是为了安抚容家。
而朝中内外呢,也是安宁的很。
从容纤月偶尔掀翻的折子上看,以前弹劾她这个皇后太过专宠的折子几乎没有了,那些奏报说容家如何如何跋扈的折子当中言辞也委婉了许多。
最明显的是夜凌在批阅折子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了些表情。
容纤月原本看着他的脸就有些失神,现在看着那张比起先前要生动许多的面容,更有些压抑不住的YY。往往只是随意抬头看一眼,可这一落目,就像是被黏住了。
俊朗如月,俊美风华。
何等的让人心情霁月之美?
只是幸而还是有几分警惕,容纤月在瞅着某人就要抬眼的时候,忙压下了眼角。
目光落在自己书册上的时候,脑袋里还想着刚才貌似在作势低头的时候,他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异样吧?
“又在看朕?”
不远处,桌子后面的人家开口。
容纤月扯了扯嘴角,镇定的翻着手里的书册,“臣妾才没有。”
“是吗?”
听着拖长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
“当然!”
容纤月叹了声,合上书本,抬头,光明正大的看过去,“若是觉得累了,大可歇息一下!”
现在她恃宠而骄,走的是高贵冷艳的范儿,所以就是刚才明目张胆,她也不能认了。
不过,都说男子的颜美丽,那是因为没看到真正的美男,若是真的美男,这不管是从哪一面看,都是绝美的。
夜凌勾唇,显然了然。
只是看看自己刚刚阅过的折子,还是点头,“这倒是,朕也确是该歇息一下了!”
放下笔墨,夜凌起身,走到容纤月身边,一起坐在软榻上。
宫婢给奉上香茶,糕点。退了下去。
帘帐外,只有常总管和香兰伺候着。
夜凌的手摸到她的腰上,隔着衣衫往这渐渐隆起,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巨大的肚子上摸过去。
“五个月了吧!”夜凌道。
“嗯!”
容纤月靠在他的怀里,他身子下淡淡的龙涎香入鼻,整个人也像是松快了下来。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动了几下。
夜凌眼中欣喜一闪,“睿儿,父皇在这里!”
刻意压着的声音柔和,俨若慈父。
可这样一张俊美的面容,如斯年轻如玉,若是真的当作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还真是有些怪异,哪怕连她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女子。
轻咳了声,容纤月也低下头,摸着的自己的肚子,“乖了,睿儿,快叫父皇!”
夜凌笑了声,抬眼。
瞳孔中,容纤月的面颊泛红,唇色嫣然。
似有娇嗔,戏谑。
夜凌伸手就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小丫头!”
这转眼怎么好像她变成他女儿了!
“本宫是皇后!”容纤月瞪。
夜凌笑,风华的面容更是倾城,“是,纤纤当然是朕的皇后!”
容纤月看着又有些恍惚,幸而眼角一转,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揶揄。
容纤月羞恼,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去看他。
所以,这个小家伙,莫不也是个腐女吧!
夜凌瞧着她背过身身去,嘴角又是宠溺,伸臂揽住她,一手又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下。煞有介事的叹息。
“睿儿,还是不要和你母后争了!”
刚才脑袋里还冒着这个小家伙很有可能会危及到自己可能,就听着那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容纤月面上一红,扭头就瞪过去。
“我才没有。”
只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已经被他堵上。
唇齿相依。
霎时就没了力气。
“小妖精……”
夜凌的唇中溢出这一声,纠缠不放。
“就是睿儿,又焉能和你比……”
说着,臂膀相揽,更是毫不放松。
深,浓。
天色渐冷。
当天空中飘起了雪白的晶莹。
身在凤仪宫中的容纤月才意识到,冬日,竟是到了。
随着白雪飘落,整个凤仪宫,整个皇宫都几若是笼罩在一片的白雪皑皑当中。
屋子里燃着炭火,并不觉得凉,容纤月坐在窗边,隔着微微开启的窗子,外面的欢声似有若无的传进来。
隐隐的听着有宫婢商量着等下了大雪就堆个雪人什么的。
就是从外面走过的宫婢宫随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喜色。
欢喜,在凤仪宫中,渐渐深浓。
容纤月知道,这冬日来临,也便是面临着新年,而宫中的宫婢若是有家在京城的,便可能出宫回家一趟,以亲人团聚。
于是,何以为能不喜?
容纤月抬头,眼前飘落的雪花犹如晶莹。
只是头顶上的天色却是阴浓如沉。
看了一会儿,容纤月觉得方才还有些轻松的感觉,突然的变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