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只要她自己看中喜欢就好
当天上午。海英根据吴起路在信里提供的地址打了个电话告诉吴起路的家里和他的厂里。他们没有微求他的意见。因为考虑吴起路当时还在昏睡中，而且他的情绪一下子可能不一定会转得过来。他会不会同意现在就告诉家人和单位呢？但是海英的家人感到起路家现在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定会很着急，他的父母亲甚到会难过得生病，工厂说不定还在到处寻找他。所以不能由起路了，他们已经把他们的孩子救上来了，他们要为他的父母负责。为工厂负责。所以当时他们瞒着起路就按信里的写的地方，到东海市的清溪镇找吴起路的父亲打电话，同时也给浙江机械厂打了电话。好叫他们放心。对于吴起路同不同意以后再给他解释。
如今吴起路还在海英家里安静地躺着。
吃中饭时海英妈弄了满桌好吓饭。单是鱼就在四碗，有红烧大黄鱼，有咸菜煮马更鱼，有清蒸鲳鱼。还有一碗过年时弄的鳗鱼干。待吓饭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海英妈早就把起路叫起来准备吃饭到吃饭间坐着，吴起路一看桌上的菜满桌是鱼，心里想真不愧是柯鱼人家呀！此外还有洋葱炒肉片，洋芋烧牛肉，鳝鱼羹。油炸虾片，油汆花生米等等吓饭。仿佛招待贵宾似的，吴起路真感到受宠若惊了。他想是不是还有什么贵客来？但摆的就四副杯筷。海英妈还在厨房里嘴呲嗟地嗜煮菜，海英一时不知啥地方去了还没有回来。这时阿仁叔拿了一瓶瓶装酒，和两瓶啤酒来欢喜地对起路说：
“来！后生，－－－－－你叫啥，你叫起路是不是？起路，咱们吃饭吧！咱们先吃！你喜欢喝什么酒？”
吴起路向外望望，不敢入席，阿仁叔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喔，海英去大队开会去了，马上会来的，她阿妈在弄吓饭，咱们先吃吧！啊？昨夜你肚子吐得光光的，你一定饿坏的了！”
吴起路说：“早上阿婶已经煮了一大碗鸡蛋挂面让我吃过了，我不饿。”
阿仁伯说：“吃碗鸡蛋面不会饱的。来来来！咱们还是先吃起来。”
吴起路只得走上前去坐。
“你坐这里！你坐这里！我家没啥外人的。”阿仁伯说。吴起路一看那是上横头，是长辈和客人坐的。他就对阿仁叔说：“阿叔，你坐！你坐！我坐这里就好了。”
阿仁叔也不勉强他，自己就坐到上横头去，并侧过身来就给他泻酒。吴起路看他手里拿的是一瓶高档瓶装酒，吴起路忙推开阿仁叔的手说：“我不会喝酒，这酒会醉的，我喝点啤酒好了。”
“啤酒是给阿英喝的，来，莫客气！这酒也是人家送来的，我喝过了不会醉的。”
“是什么酒给我喝的呀？”正在这时海英嗵嗵嗵地走进来，一看起坐间里满桌吓饭香气扑鼻，爹和起路正准备喝酒了呢。高兴地说：“我肚皮是也饿啦！”她向灶间叫了一声阿妈，去看了看便坐下来。
“谁叫你一天到晚到处跑呀，”阿仁叔望了她一眼说：“吃饭还要叫人来叫你呀？我们饿了就先吃了！”说着把那瓶啤酒递过去。
海英傻傻地一笑了声说：“我没有叫人们来叫我，你们先吃好了！”说完望了起路一眼就用开瓶器开了啤酒咯咯咯地倒了一大杯冒着气泡的啤酒便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阿仁叔见起路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吓饭，望望海英喝啤酒，似乎还在想什么心事。这时忙又点了点他面前的酒杯。
“喝呀！后生。”阿仁叔催他。
“嗯，好。“吴起路只得端起杯子来轻轻地泯了一口。
“吃吓饭，吃吓饭！随欢喜吃！”阿仁叔又对起路说：“没啥吓饭，这两条鱼是刚刚昨天晚上柯来的。”说吧他自己喝了一大杯酒，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吴起路嗯嗯着去咸菜马更鱼碗里夹了一筷咸菜。
“你不用客气的。我家里好吓饭也拿不出来，这一碗鱼是家作的还有。”说着他挟了一大块马更鱼放到起路前面的小盆子上。
吴起路忙要挟回到碗里去。
“吃好了，客气什么！鱼有的是！”海英又把它放回他面前的小盆子里，吴起路这才拘谨地吃起来。阿仁叔望着吴起路高兴地笑了。说：“起路，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你随便一点好了。”吴起路望望阿叔又望望海英面腆地点点头。
阿仁叔又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这里和你家乡不算远，以后高兴可以常到我们这里来玩玩。阿叔家里没有好的东西招待你，一碗鱼还是有的。”吴起路高兴地应着：“以后我一定来！我一定来！”
“现在讲得好听，回到厂早把我们忘记了！”海英喝了一口酒瞪他一眼说。
“只要我活着总不会忘记你们的。”
“嗯，你这话阿叔不爱听，啥活呀死的，怎么你还没有忖明白？难道以后还想去走这条路？”阿仁叔听了严肃地批评他。
吴起路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
“后生，你年纪这么轻，可不能再忖到这条路上去了！”刚搬一碗吓饭来的海英娘听了把菜放到桌子上站下来对吴起路也这么说。
“阿妈，吓饭差不多了，你也来吃吧！”
“阿婶，吓饭莫煮了，够了够了。”
“好的，我也弄不出什么了。还有一个汤。等你们吃饭时再去烧。”说着便把托盘放一边，在海英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海英赶快给阿妈倒了一杯啤酒。
海英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挟了一块马更鱼碗里的咸菜吃着，向起路点点筷子说：“没啥吓饭，还是鱼新鲜点，吃点鱼吧。”
吴起路连连点头说：“好，好，我会吃的！我会吃的！”
海英妈喜兹兹地望着起路，感到这后生不但长的清秀，见生人还会脸红，十分腼腆，是个老实人。个子又长得这么高，坐着也比她家海英高出半个头，真是一表人才！这样的好后生会去跳海真是太可惜太可怜了。她家的儿子海宏若还活着怕也有这样大了，今天他爹好像在大海上检了一个儿子回来，可惜，他不性陆。要是海英找女婿能找个这样的后生来就好了。她于是接着刚才的话头说：“后生，你叫啥呀？叫起路是吗？我说起路呀，你年纪轻轻的，以后再不能这样忖不开了！听海英讲你是为了啥个失礼（恋）我说你以后找对象对那些要很多彩礼的姑娘甭去睬她－－－－－－唉，如今世道好了，有的人钞票赚多了，派头越来越大。排场也越来越来越阔了。彩礼是越讨越多。要一千两千的，谁一时拿得出那么多钱？要咱家海宏如今还在的话，我家也讨不起媳妇。找对象主要是看人品呀，我家海英以后就不讨这个彩礼，只要她自己看中喜欢就好。！起路，你以后再找对象，对方要讨彩，你就不要她！这有什么！也值得你去走绝路？依我看，这种礼就是要失。”
“阿妈，你在乱讲些什么呀？”海英想不到早晨她在看吴起路这封信时阿妈抱根挖底的问她，她告诉她一些起路信中所说的情况，此刻她竟这样的说出来了，又不三不四的扯到她身上去，叫她好尴尬，所以她连忙制止她。果然吴起路也被说得脸红起来，挡着酒杯抬不起头来。
阿仁叔望着两个年轻人的窘态，也感到心直口快的老伴说的那些话有点叫人哭笑不得，他早晨听海英详细念过的从吴起路裤袋里摸出来的那封信，感到起路信中向他爹娘说的那些话并不单单是这些。但他觉得老伴对他开导开导也是好的，免得他以后想不通再糊涂去走那条路。他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口菜对吴起路说：
“起路呀，这次是你运气好，正好碰到我们这只小渔船。昨夜风浪很大，我本想不出海的，还是海英告诉我的，说是她听舟山气象台广播过了，只有四五级的风，可以出海的，我才起来。不想今天在海上正碰到你！也是海英眼尖，先看见你，要不也不晓得你会汆到啥地方去－－－－－－阿叔不是批评你，你轻轻年纪一个国营工厂的工人，有单位，有工作，有技术，有固定工资收入，这么好的档子，你为啥会去想走这条路？如今也不是解放前，坏人横行，好人受气，冤枉官司伸不清的年代。据你信中所讲的，当时不知你为什么会去投海？我们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和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叫海英还看看你这封信写些什么。从信中知道，厂里对你也蛮好的，如今这么好世道，我已经五十多岁了都还想再活它二三十年呢。你二十几岁的后生，好比太阳刚上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要看前头，看以后过上好日子！”说到这里他望望起路又望望海英，仿佛在徵询女儿的意见，是不是这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