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已经会走路了
第二天家良拿了介绍信就到新厂去报到。
到了那里，指挥部那个联系调动也是发调令给他的的陈秘书，在一间低矮的石头房子里接待了他。“你来啦！路上很辛苦吧？好，好，来了好！”接过介绍信看了一下后对他说：“厂里现在正在一个一个地调进技术工人，已经调进来了几个了。”家良问他他来得是否晚了一些。陈秘书说不晚，不晚，正好！下半年作些准备，到明年上半年，在外面培训的工人也打算召回来啦，要开始安装设备啦。这两天领导都不在，都到城里去开会了。领导不在，你的工作也不好安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等下个礼拜一来上班好了。”家良一算足足还可以休息三天，他就回到陈村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家良上午回到陈村卫生院的内科间，雪梅见到他问。
家良告诉她说：领导都去城里开会了，叫他下礼拜天一上班好了。雪梅听了也很高兴。
中午在卫生院里与雪梅一起吃了中饭，家良想立即去湖头镇看儿子，雪梅说下午去东海没有车你怎么走？索性再在这里休息半天，等明早再去吧！下午家良就到陈村街上去逛逛。
第二天他就乘公交车回故乡岳父母家去看他最关心的儿子。
岳父仍住天住在湖头镇下来一村朝东的那栋老式墙门里，这房子两边都有墙门，中间一排有五间房屋，一统细石明堂，前面是灶间，后面两层楼一间楼屋分前后两半间。
家良提着一只旅行袋走进去，推开矮门进没见屋里有人，他就就走到楼上去，见岳母正在楼上房间里拿什么东西，一见是家良，她惊讶地问“家良你这么早又来探亲了？你是来看小勇的吧？”
家良把旅行袋放在房凳上，高兴地对岳母说：“阿姆，我调回来了。”
“啊？调回来了？你来之以后就不用去了？调到什么地方？”
“调到雪梅那边的一个新建的工厂。离雪梅还有三十里路。”
“呵，好！好！好！这样以后就不用这么远路奔来奔去了。你陈村已经去过的了？行李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都带来了！我已经放在陈村卫生院里了。下个礼礼拜一就去上班。”
“嗯，这好。这好！嗳，这样你们就可以常常来看看小勇了。小勇现在已经很乖了呢。”
家良把一些桂圆满白糖等从福建带回来的特产交给岳母之后，就关切地问儿子：“阿姆，小勇呢？”
“喏，刚刚吃过牛奶，外公领着他到水泥晒场去了。”
家良便来到村前的水泥晒场，走出西墙门前面就是。果见五月十多岁的老岳父此刻正领着小勇弯腰曲背地用一条粗粗的布带拉着孩子在那里让他学走路呢。家良上去叫了一声“阿爸”来到孩子前面,他见那孩子居然不认生，叫他“小勇！小勇！”他居然欢喜地扑到他的身上来。家良仔细地看看他的儿子，他生的坦鼻梁，大耳朵，胖胖的小圆脸，看人时他两只大眼睛骨碌骨地专注地望望你，既有点像他的母亲雪梅，又有点像家良自己，家良喜欢极了。
此刻他望着儿子十分感慨。
他生出三个月在陈村看到他时，他还尽天躺在摇篮里，妈妈给他喂奶时，才抱他起来看看他妈妈。当时他还像一个没有骨头的肉团团似的，坐不会坐，站也不会站。在妈妈喂饱他奶的时候，他只会张着没有牙齿小嘴笑笑。后来在他要回去的晚上他突然咳嗽生病了，临别的早上他躺在妈妈的身边，他妈妈想起来送送他，他只是在他妈妈怀里呜哇呜哇地哭。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大半年，才一周岁，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岳父说他走路学得很快，一个月前还只会抚着墙壁走，这个月就能自己散手迈步了。开口也很早，现在已会叫“妈妈”、“外婆”了。岳母告诉他，小勇现在一天吃四五次奶粉，早晨起来吃一顿，早半上吃一顿，下午点心时时吃一顿，中午和晚上给他吃面糊，有时也给他吃粥，弄点肉汁和鱼肉拌在一起让他吃。晚上要睡时再给他吃一顿奶粉。吃起奶粉来肚子可大啦！泡好的一大瓶奶粉一歇歇就吃得一口不剩。可不，有时家良看他躺在摇篮里，现在已经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捧着奶瓶自己凑到嘴里吸了。有时还顽皮地用两只弯弯胖胖的小腿一起托着奶瓶来吸牛奶。一面还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你。家良看着这个顽皮的儿子笑了。他感谢岳母把他的孩子养得这么好。家良感到真是难为岳母了。
后来回到家里父亲告诉他，他有一次撑船到东乡去运输砖瓦给大队造房子，路过东平湖，他顺便到小勇的外婆家去看看孙子。见小勇外婆正好从集市回来，她一只手抱着小毛头，一只手提着一只装满吓饭的菜篮从三里路外的集市上走的来，累得满头大汗，看她真是辛苦。原来为这个小外甥，她是寸步不离走到那里带到那里的。这才把他养得这么好。
一会小姨放学回来了，他马上就要小姨抱，小姨抱着他指点着家良说：“小勇，你看，这是爸爸，快叫爸爸，爸——爸——”小勇望望家良，就高兴地也张大嘴叫：“爸——爸——！”家良听了无限兴奋，这小家伙，学得真好！说得还真像！于是他一把把他抱起来亲亲他。他竟毫不见生，大家说这真是父子天性啊。于是在他吃好了牛奶后，他就抱着他，或拉着他，到水泥巴晒场去走，到河伟埠头看妇女们洗衣淘米。
住了两天。左右邻舍，见了家良，都为家良调到和雪梅一起来而高兴。说以后家良就可以常来这里看儿子了。
第三天他就到西乡自己的家里去看老父亲和兄弟姐妹。当他来到村前，一看见母亲厝在村旁边的厝坟，不由的又一阵心痛，他遗憾地想，要是母亲还活着，看到他今日调回家来而且他的长孙小勇都已经会走路了。不知她老人家会有多么高兴，可是母亲永远躺在野田里再也不问他的事了。
父亲看到他突然回来也很高兴，他说：我估计下半年你会回来看儿子来的。没有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家良对父亲说：“阿爸，我已经调回来了！调来到宁海一个新的机械厂工作了。”
“哦？”
“我调回家来好不好？”
父亲高兴地说：“好，好，能调回来当然好。”
家良感到要是母亲活着今日见他这样调回来一定会有许多高兴的话说的，她会为雪梅高兴，会为小勇高兴。甚至会提出过几天她要到他厂里去看看他，母亲是很喜欢走儿子家的。前年他还没有调来，雪梅分配在宁海，她就独自一人去看她儿媳妇了。可是性格木讷的父亲，不善于言谈，简单的问了几句也就完了。到此时家良更感到母亲的可亲。母亲在时他在母亲身边可以无话不说，甚至向母亲谈他和雪梅在一起的生活情形。而母亲总是那么些喜欢地听他讲，有时母亲还诙谐地讥笑他几句。有一年雪梅暑假里迟迟没有来，家良只得一直在家等着，后来雪梅回来了，他就奔丁的又到东乡去了，母亲就说：家良，“你像个跟屁虫，她一来就一天到晚跟在她身边。”多么亲切多么理解儿子的母亲啊！如今母亲死了，还有谁会对他说这种诙谐知己的贴心话呢？爸爸笨嘴笨舌的是从来不会讲这些话的。如今他更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人失去母亲是最大的损失，最大的不幸，最大的悲哀。
看看父亲和小弟妹住在一起，生活过得还好就比较放心了。晚上，二弟三弟四弟又到父亲住的地方来看他，聊聊这些日子来的别后离情，家常生活。第三天他就动身返回陈村到雪梅地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