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我只能给你讨论一下
从侧面想想办法。吴大姐的话提醒了他。可是如何从侧面想办法呢？过去他也用过这个办法，遇到有些领导架子比较大，正面不好打交道，他就从侧面通过写信，递条子先把这位领导次捧一下，说这位领导过去对他怎么怎么的好，他一直忘了，现在他碰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委婉地向领导说明自己的事情，请领导帮忙，好话多说一点，向领导在文字上拍拍马骗，这是个办法，领导看了他写的报告或书信以后，感到他讲的入情入理，又吹棒他这样好，就会接受他的意见。给他解决问题。但是现在刚从别厂调来的姓朱的新书记，他一点也不熟悉，上次给他打了一张报告，结果他碰到时只是给他说：“以后想办法把你老婆调过来嘛，你不要心急，慢慢来。你现在是我们厂的骨干，怎么能随便放你走呢？－－－－－”一套官话，一点油盐不入。根本听不进去半句。看来这位书记为人办事比较刻板。用这种方法未必能奏效。况且现在耸不在。
那么从另外的领导入手行不行呢？另外的领导找谁好？他马上想到了现任的党委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王长胜。王长胜通过四清运动当了工会主席，在特殊时期后期被选为革委会副主任。因他为人正派，工作积极，大公无私，善于团结广大工人，热心为大家办事，通过整党以后，又被全体党员选为党委副书记。后来又叫兼任生产指挥组长，等于厂长，现在他成了厂里的第二把手。他这个人做官不像官，当了厂里的第二把手后，上面专门给他一间办公室和一整套办公用具，可他却留恋着车间，留恋着他工作了十多年的石灰瑶，不到那间办公室去，仅在开党委会或革委会时在迫不得已到会议室去一下。平常总还是蹲在车间班组里，和大家一起劳动。他不愿意做官，只想赖着做工人，是个奇人。但是为群众能解决一些问题，所以他的这些职务让他保留着。但只想尽点义务，却不想得到什么好处。
包家良在这个厂里，王长胜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也是帮助他最多的人。我们约略回忆一下就可以看到，在他老婆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每次雪梅来厂探亲之后，包家良经济发生了危机，没法给雪梅回校的路费和生活费，他只好向工会打一张报告，申请补助。每次王长胜总给他补助三十元、四十元。第二次老婆来时是在夏天，家良没有大蚊帐和像样一点的被子，又是王胜批条子给他从厂里招待所里借给他一套大蚊帐和被子。还有一次，集体宿舍一些工人患上了流行性感冒，还是王长胜发现了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几餐没去吃饭，咚咚咚咚地敲开他的门，把他叫醒送他到医务里室里去看病吃药。以后的接连几天他还踏了黄鱼车，天天给他送药送饭送开水。
五长胜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呢？用他的话说“是你家乡的父老当年救过我的父亲。你们那边的人不错。你们现在出来了，我也要替我父亲报答一下当年你们家乡人优待我父亲的恩情。他这样说家良倒也能理解。当后来毛主席逝世的时候，家良的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毛主席逝世时村革委会主任叫社员们都去向毛主席鞠躬默哀三分钟上，当时家良的父亲说，别说三分钟就是叫我在毛主席像前跪半天我也情愿！因为是毛主席使我在解放后翻身作了主人，分给我家十六亩田。毛主席是我们贫下中农的大恩人啊！
原来王长胜的父亲，是当年包家良等在海军部队服役时的上级，王长胜的父亲当时任鹭江海军水警区副司令。在当副司令之前，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年代，他在浙东四明山地区打过游击。在那峰火连天腥风血雨的年代，他和他的战友们在那里打游击时，就靠当地四明山区和东海地区的老乡们掩藏和保护他们。才使他们渡过了艰难困苦的岁月。
后来五八年，在王长胜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时候，他父亲就叫他跟着这批复退军人一起到鹭江甘蔗化工厂来当工人，由是在家良分到鹭江化工厂当工人时，他们就认识了这个王副司令的儿子——王长胜。王长胜虽是高干子弟，却没有一点架子，年纪比他大的叫他小王，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就直呼其名。王长胜为人热情豪爽，家良和他很处得来。家良刚下到鹭江工厂里时总是不安心，想调回家乡去，他安慰他说，我和我爸也都是江浙那边的人，我不也和你们一样在这里当学徒？你们拿三十元一月，我还只有十五元呢。我也不计较。包家良好好干吧，有啥问题以后再说。当后来家良谈起他来自浙江四明山下的东海之后，他高兴地说，你家乡是我父亲当年打游击的地方呀！他说我听我爸爸说你们那里的老百姓很好，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我爸在那里打游击，没有你们那里老百姓的掩护送粮送钱给他们，我爸和一些老战士早就叫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反动派消灭了。我小时候跟我爸也在你们东海生活过，当年我就寄托在你们那里的一户老乡家里，那人家有一个婆婆，他把我当孙子一样看待。他孙子吃什么，我也吃什么，有时还单独留给我吃，不让她孙子吃。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所以我看到你，好象又看到了当年掩护过我们的浙东老乡。你是浙东东海人，你们那里的人对我一家有恩啊－－－－－原来王长胜看家良把他当作当年游击区人民后代，他是怀着报恩的心情帮助包家良的。所以对包家良这么好。
在家良这趟回来想着再次打报告要调回去时，晚天下午和吴大姐谈起来，从侧面做想想法子时，他又想到了好友王长胜。感到现在只有王长胜可以帮他忙。
包家良回来后的第二天，他整理好了这趟回家探亲来回的车旅游费。就请他的主管——革委会生产指挥组长王长胜签字。因为他现在算是中层领导。
王长胜见包家良探亲回来了高兴地说：“你几时回来的？”家良告诉才昨天中午才回来的。他把已经贴了火车票等票证的账单递给他，请他签字。王长胜接过来，看也不看一下，拔出钢笔就在领导批示处签了他的名字递给了家良。家良接过报销单对他说：“你看也不看一眼，不怕我有虚报冒领呀？”
王长胜说：“看什么，你不会弄虚作假的。”他也了解包家良这个人傻傻的，但却不会骗人。家良望着手上的单据说：“长胜，但原我这是最后一次在你处报路费了。”
“怎么，你以后不想回家啦？我看你家庭观念挺重的，等不到半年一年你又想回家了。”
家良望着他说：“就是啊，我是想请你帮帮我忙，让我调调回去吧！我回去了就再不用叫你批假期批路费报销单了。”
王长胜说：“你想得轻巧！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家良苦着脸对他说：“去年我娘掉河里死了，现在我父亲带着两个小弟小妹生活，我三个大弟都成家了又不管他们，如今我的老婆又一个人带着三个月的小毛头在偏僻的山区卫生院里工作，人家还不让她带孩子。一家人分开三处，你叫我怎么办？”
王长胜听了说：“你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我好作主早就让你调回去了。可是我没有这个权力。这样大事只有书记同意才行。现在书记不在。我怎么能答应你？”
家良说“我听说书记去市委学习班学习了，他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厂里的大事小事不都交给你管了嘛？现在只要你答应就行。”
王长胜说：“他不同意的事情，我作主给办了。书记回来不给骂死！”家良说：“那现在书记不在，厂里有了重大事情，你都要等书记回来处理？”
“一些临时跳出来的大事，我只好召开党委会，叫党委委员大家集体讨论，大家同意通过了我才能交给职能部门去办。大家不同意，就没有办法，只好等书记回来以后再说了。”
家良听到这里，感到这不是个机会？就对王长胜说：“长胜，那你就把我的问题在党委会上讨论一下嘛！如果大家同意，那也不用你叫你一个人挑担子，书记回来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王长胜听了望了他一眼说：“包家良，你还挺会钻空子啊！－－－－－要不你打一张报告，我把你的问题在下次党委会上讨论一下，讨论通过，算你运气，讨论通不过你莫怪我呵！”家良听了一阵高兴，他估计他调动的事情大家会同意的，因为大家都晓得他的问题是老大难的问题，已经拖了很久了。家良说：“好！你给我的问题讨论一下吧，真正通不过我也心死眼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