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场面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老Ｍ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人阿混和地大精慢慢的说道：“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你们不要打断我，你们要明白一点，就是现在我所说的话以前不曾对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再和其它人说了，你们现在不要问为什么，将来你们应该会明白。”
地大精点点头，人阿混则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鼻子里面伴随着烟雾微微的发出了一丝轻蔑的鼻息。
老Ｍ看了看人阿混微微一笑说道：“好吧，阿混，无论你对我抱有多大的成见，我希望你耐心听我说完，请你认真听完我下面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好吗？”
老Ｍ谦和的语气让人阿混也感到无法不保持耐心了，他对自己说要耐心，于是他吐了一口烟雾之后点点头说道：“好，你说。”
老Ｍ又微微的笑了笑，他把身体向后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不会是生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过去我曾经是个很害羞的小男孩。在这个城市里面，我从羞答答的眼神渐渐变成了恶狠狠的眼神，到现在我却可以做到永远的面无表情。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一个可以杀死自己的女人说明了什么？人之初，性本善？错！大错特错！这是那些狗屁圣人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其实真相是人之初，性本恶，这才是大实话……我同意这样的说法：小孩子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那么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们是不是就变的越来越邪恶？人的本性就是为了生存而占有各种资源，从某种角度讲，可以有善和恶两种说法，这个是由利益的得与失来决定的；从人自身角度讲，并无善恶可言，生存下来并非因为善；被淘汰并非因为恶；从在天堂城生存的角度讲，人性这个词被赋予了种种行为规范，符合了某个利益体的行为规范，就叫“有人性”，同时换个利益体角度又可以叫“没人性”。天堂城的那些哲学家门琢磨出种种“善”的行为规范，但是更聪明的人——强人，决不会遵守那些规范，而让愚昧的人们照着去做，我所指的愚昧的人都是常人——从识字而没头脑的文人、贤士，到善良的老百姓。强人们并不具有这个在天堂城生存所需的人性，强人的骨子里只有动物性，无情无义、卸磨杀驴、心狠手辣、惟利是图，决无常人的廉耻观，所谓的成功人士就是如此；毒蛇猛兽、衣冠禽兽、男盗女娼之辈，正是所谓的上流人士；常人的廉耻观在强人看来是极为可笑的！但强人嘴上却一定是高喊仁义道德，表面得装做正人君子，让愚昧的人们保持循规蹈矩，并视其为好人！这种强人的本性我认为在纯学术上不归为人性范围之内，而称为魔性。实际上相对于一般意义上的人性来讲，有时魔性这个词都远远表达不了这种人的狠毒。人类从几百万年前进化到今天，恶已经在人类的基因里沉淀了几百万年，否则人类也进化不到今天，因为那些善良基因比较多的猿人不是叫天敌吃掉了，就是被同类吃掉了。再看看我们这个天堂城吧，那些大大小小的狗官，心黑手狠的爆发户，撒谎吹牛的各色人等，又有那一个是善人，又有几个不是假善人。我常常想，当人类还在敲打着石头制造工具的时候，人类在洞穴的岩壁上用红色颜料做画的时候，他们也许是一群快乐的艺术家。而当人类开始交换商品的时候，他们开始变的贪婪而且残酷无情了。我们不是生活在天堂一般的天堂城里吗？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天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幸福快乐到发疯的现代猿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就是最坏最邪恶的家伙，我坚信人性的本质其实就是恶的，所以不要指望依靠道德让大家做好人，指望靠良知不去做坏事，太可笑了，可笑至极！至于那些法律约束的事根本就是玩弄穷鬼和弱智的鬼把戏，不过，现在所有的法律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制约了。道德，呵呵呵……可怜的道德，可悲的道德，可笑的道德，在我看来不过是人类最后的一条破裤衩，一块已经变成破烂的遮羞布。”
老Ｍ的这些话又一次出乎了地大精和人阿混的预料，因为这似乎一点也不像是老Ｍ应该说的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一起转过头看着老Ｍ，心里面在想，真是奇怪，他怎么像是在和老朋友谈心呢？
老Ｍ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眼神凝视着房间的角落微微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刚才那个女人选择了自杀，但是，那是一种卑怯的行为，真正高尚的自杀行为只在内心默默酝酿，犹如酝酿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一般！尼采说过：自杀的念头是个极大的安慰：藉此，一个人可以成功的度过许多个令人不愉快的夜晚。我仇恨这个世界，真的厌恶这个该死的天堂城！而且我真的讨厌与这里的人相处，因为这个地方的人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动物，有太多的心机，深不可测，让我畏怯，或许我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总是设法逼迫自己去适应这个残酷的社会。有时候我想杀掉那些我所憎恶的人，但是理智却又让我退却，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有时候我想约束自己，让自己离仇恨远一点，有时候我想到一个没有人渣的地方，那里不再有肮脏的灵魂，恶毒的言语，虚伪的同类，伪善的面孔，有的只是美好，美好的一切……生活在那样的地方那该多好，该有多好！”说道这里他又一次停顿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