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白如雪怔了怔,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孟露没有说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手机在手里把玩着,手机上吊着一个白色的小熊,很是可爱。她歪着小脑袋看着白如雪和裴一微笑着,她笑得很甜,很美,很纯,明亮的黑眼珠闪着烁烁的光芒。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裴一有些恍惚了,心中有根弦突然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孟露突然举起手机对着裴一“咔嚓”一声。
“不许拍!”裴一大叫一声,急忙用手遮住脸。但,已经晚了,孟露对裴一很得意地耸耸肩,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她挽起袖子,回过头对欧阳珊笑道:“珊珊姐,可不许太疼哦!”
“如雪,去,去把那臭丫头的手机给我拿过来!”裴一阴沉着脸,他实在是无力再从这张床上爬起来了,否则他一定会冲到臭丫头面前将那留有他光辉形象的手机砸个稀巴烂,顺便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丫头。
“放心吧,裴一,孟露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的,我想她拍你的照片只是想记住她救过的人罢了。”白如雪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裴一过于苍白的脸,眼中的柔情与淡定让裴一原本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原来这就是那丫头的条件。”白如雪心中一宽。只是孟露会突然拍裴一的照片这倒让她有点意外,裴一并不是孟露喜欢的型男,难道这丫头突然转变了审美观了?
“那个臭丫头刚才那么对你说话,你居然还这么相信她?”裴一蹙了蹙眉,用手按了按腹部,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伤口越来越疼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白如雪看了裴一一眼,轻声说了句。
朋友?
裴一侧目看着不远处拿着针管在认真抽着血的欧阳珊和那个张着小嘴,满脸胀得通红,极力忍住疼痛的臭丫头,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波澜。几年不见,那个嫩嫩的少女已经变成了眼前勾人魂魄的女人,从不愿多和人说一句话的她现在居然有了自己信任的朋友,这个世界总是在不断地变化。
由于屋内的设施过于简单,欧阳珊根本无法找到可以挂住输血袋的挂杆,馹子峰很配合的走过来,伸出他的长臂,充当了挂杆。
欧阳珊看了蹲在地板上的白如雪一眼,平时她可是怕血得很,她能看着浑身是血的裴一这么长时间,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如果再让她看见裴一开膛破肚的样子,她担心她会承受不了那血腥的场面,当场晕倒。她借故让白如雪去卫生间打一盆清水过来,将她支开后,欧阳珊对裴一说道:“如雪怕血,一会儿就让我和子峰在这里给你手术行吗?”她坦然而真诚的表情让裴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果然是如雪的朋友!他朝欧阳珊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欧阳珊的提议,白如雪竟很配合的答应了,她只对欧阳珊和馹子峰轻声说了句:“拜托两位了。”说完,走出了房间。
“我们开始了。”欧阳珊刷完手,对渐入昏迷的裴一轻声说道。她又看了一眼馹子峰,此刻这个男人脸上挂着白水般温吞的笑容,欧阳珊心里一热,戴上了口罩,举起了手术刀,麻利地将那白布圈起的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像切冬瓜一样的切开。
欧阳珊馹子峰极力忍住胸中的翻滚,欧阳珊并不知道他有见血就晕的毛病,更何况现在是在开膛破肚。馹子峰意识到自己的角色发生了转变,他成了主刀医生欧阳珊的助手,他心里明白,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做这个手术有多么危险,欧阳珊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人命关天,她这是在放手一博啊!他是个男人,所以他不能晕,他得给她力量和安慰。
手术已经进了20分钟,欧阳珊的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直起腰侧过脸,闭上眼睛对着馹子峰,馹子峰抬起手,用手中的毛巾将她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快速地擦掉,欧阳珊吸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挖蘑菇的动作。
馹子峰的额头上也渗满了汗珠,此刻他已顾不得晕了,手术前欧阳珊曾说过了,她没有想到裴一受的伤这么重,带过来的麻药剂量不够,打进裴一体内的麻衣只能维持30分钟,现在20分钟过去了,那该死的子弹还没有从裴一的体内挖出来。
窗外,天清云静,蔚蓝一片。
坐在沙发上的孟露静静地看着给自己冲牛奶的白如雪,她今天看她,觉得她看上去比平常顺眼了。“喂,你怎么不进去看着你的情郎啊?”
“你脸上苍白,刚才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晃悠了一下,我不放心你。”白如雪将热牛奶递到孟露的手里,“谢谢你!孟露。。”她脸上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洗了把脸后,白净的脸上毫无瑕疵,闪着眩目的精白。
“白如雪,你真美。”孟露突然笑道:“我要是男人,也会爱上你的。”孟露的话让白如雪的脸上印上一道霞光,她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因为艾博,白如雪的心里对孟露始终含有一丝愧疚,尽管她知道孟露不喜欢艾博,但他们毕竟是有婚约的人。
“你认识裴一很久了吗?”孟露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裴一酷而帅的面孔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嗯。”白如雪双手合在胸前,她在默默祈祷,祈祷老天爷能让裴一渡过眼前的这个难关。
“我小的时候见过一张照片,裴一和那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很像。”孟露盯着手机似乎在自言自语,“那个照片上的男人可能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白如雪侧目看着孟露,脑海里闪过一个面孔,那是她自己的父亲,一个儒雅的男人,可惜在两年前得病去世了。父亲常年在外,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回家都能给她和白玫玉竹带回很多礼物。她从没有见过自己母亲,父亲偶尔提起她的母亲是一个很会跳舞的女人。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孟露的眼神有些迷离。白如雪看着孟露,认识孟露这么多年,她给人印象一直是个快乐的小精怪,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如果眼前有面镜子,大概孟露自己也不能相信,她眼中带着雾气,仿佛她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孟露。
“我也从没见过我的母亲。”白如雪轻声说道,她想告诉孟露小的时候在梦中她常梦见有个身材很美的女人穿着舞鞋在舞台上跳舞,只是她总也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在这一群人中,除了林菲儿,欧阳珊、馹子峰和梅少扬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裴一现在也是无父无母的人,而自己和孟露呢?一个是从没有见过母亲,另一个则是从没有见过父亲。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啊。。。”一声大叫将两个沉思中的美人吓了一大跳,白如雪像个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笔直冲进里屋。只见欧阳珊满头大汗,手中的钳子上夹着一个带着血的弹头,表情兴奋,嘴里还念叨着:“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珊珊,快,快给裴一缝伤口。”馹子峰同样是满头大汗,一手高举着血浆袋,一手摁着在动弹的裴一,对欧阳珊喊道。
“好。”欧阳珊将弹头扔进手术盘中,拿起刚才馹子峰给自己擦汗的毛巾塞进裴一的嘴里,说了句:“再忍忍,马上就好了。”裴一满头大汗,看得出他在竭力忍受着痛苦,很显然,麻药用完了。
白如雪抽回身,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脸上挂满了泪水。孟露走上去搂住她,用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放心吧,珊珊姐医术高明,你的裴一他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