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点，卓玉人坐在案前打着毛衣，看得出来，她是心不在焉。又打了几针，却频频出错，索性便放下了。
的确，如今的她，也算幸福了。有关照着自己的弟弟弟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有了份稳定踏实的工作，即使收入微薄。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么个聪明伶俐又懂事争气的女儿。没什么不满足的。
想到卓越，卓玉人嘴角上翘。若是有外人在，定会觉得现在的她不免有些傻气。
“短短七年，当初那巴掌大的一团肉，如今长成了纯洁可人的模样。越越这阵子又长高了呢，话也多了些。总算不再像四五岁时那么孤僻。也不知道她在学校里能不能交到朋友……”
想到这，卓玉人又开始担心。
“越越才转学，又是跳级，现在又请假在家，哪有什么机会和新同学多交往。虽然学习是好的，万一在家待久了又变回从前那样子可怎么办？还有她写歌词的事儿，好像还在写小说。越越还这么小，要是太沉迷了耽误学习就不好了。这次可能是运气，也算是种鼓励了。若是以后写不出好的，越越岂不受打击？”
……
独自琢磨，卓玉人仍是心疼。
“越越嘴上说是自己喜欢，可再喜欢，那也是个爱好。如今为了收入，她只怕是为了我，也不会放下了。她说的对，我还要看着越越成家立业的，不能就这么垮了。”
这便是母亲。卓玉人既为卓越感到骄傲，又忍不住担忧她的成长。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还是觉得亏欠了女儿，让她小小年纪就操心这些家庭琐碎。本该自己看护好她的，如今更多的时候，却是越越在照顾自己这个母亲。
卓玉人想着，看向卓越房门的方向。毫无实质的目光中，似有欣慰，还有黯然。
她想到了那个男人。曾经与她海誓山盟，承诺一生不离不弃的男人。没有埋怨，徒留黯然。
她是怨过的，知道卓越的到来。她觉得怀中的宝贝是上天的恩赐，还有些微皱的小脸，看不出长相，却让她莫名心安。那一刻，她想，若不是他，越越也不会来到我身边。
“他纵然不是良人，也已退出我的生命。还有越越仍与我相依为命，足够了。”
这几年，为了照顾好卓越，卓玉人忙于生计。是有意也是无暇，她已许久未曾想起那个人了。现在绷着的神经一下松懈，她揣着疲惫担忧却又欣慰笃定的心仍纠缠着她，思绪交杂。
将未完成的毛衣收好，洗漱一番，卓玉人躺倒在床，望着天花板发呆。迷迷糊糊即将如梦之时，她还想着，越越的床单该换新的了，明天下了班给她挑个新花样……
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