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作为“地主”的云霄消息灵通的程度大大超乎卓越的想像,毕竟是戒备森严的元帅府,云霄和圣殿的能量再牛,总归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但前脚吉吉夫人的事情才发生,后脚云霄那儿就受到了皇帝安德烈派人传来的消息。
不要问为什么皇帝陛下突然这么八卦,连这种大臣家里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当成事件来倒腾。秉持着小师妹身上的事就没有小事,师傅的徒儿就该得有个特殊待遇的精神,安德烈早在之前云霄亲口确认了卓越的身份后,便已派人秘密地关注着卓尔府上的一切事宜。自然,关于卓尔府这位从前深居简出仍以美貌出名却不学无术而得了师尊喜爱的种种,都第一次入得他眼。有疑惑,有不解,但却没有质疑。他也曾是个单纯的少年,权位倾轧下被出身不显的母亲含泪送到了光辉圣殿。若非遇上云霄,他这一生,恐怕也只有在圣殿中那最后几年的纯粹时光了。
比起同样已逝的老国王,安德烈与云霄除却师徒,更似父子。当然,云霄怎么想的很难说,但他确实待安德烈极好,至少超出了圣殿简单要求的标准。
是老师教导他为人子的责任与义务,是老师告诉他在母亲的庇护下简单生活已不可能,要他面对现实,是老师灌输他为君之道,要他苦习魔法以求自保。在圣殿的日子,他的生活比起同去的兄弟姐妹们不知辛苦了多少倍,那时他只是羡慕,直到回归宫廷后,在一次次明争暗斗后九死一生,最终成功登位,他才真正体悟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在圣殿那几年,他见到的云霄,大多时候是忙碌而冷淡的,只有他在魔法修习上有了进境,或是提出了什么那是觉得了不得的观点时,云霄面无表情的脸上,才会多出些笑容。可对其他人,云霄无疑是冷漠的。
所以对于这个云霄提起时一脸温和笑意,处处维护的小师妹,安德烈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但好奇与保护没有矛盾,他想要找到她身上除了美丽之外的光芒,却势必要尽力保护她平安。
不等晚间,云霄已在晚餐前赶了回来。卓越没来得及问什么,云霄便已将对卓琳下的小诅咒告知。
一时间,卓越有些道不明的情绪。说不上低落,只是没来由的心情沉郁不少。她的人生,最长也不过活了二十来岁,自问遇上无法解释无法改变的事情也不少了,好的坏的,似乎都没有发生的当下那般让她伤心无助。但卓琳对她,无论是从前那个“她”,还是现在的卓越本人,这样天长日久地惦念着要谋害,极尽怨毒,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是真的要想明白。重生之后,卓越虽然总不自觉的逃避前生种种,却也懂得守住心,守护在意的人事才是至理。所以她对待不在心上的人事,也是冷漠的。卓琳如何思考,又有怎样的念想,她无所谓。只是人性常常光暗难测,她也不是经历百世,重生一回便能看透人生的。
知道卓琳的性命无碍,只是一日不放下谋害于她的执念,一日便不能从这没来由的麻痒中解脱,卓越也就将这事抛开了。
一个人认定了的事,非得如此惩罚自己,外人怎么劝解帮助,都是无益吧。
“师傅,谢谢您。”
“傻孩子,这有什么值得谢的。不过是怕这些杂事影响了你修习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无非是提高你的实力,既要稳健又要努力快些、再快些。这于你这年纪,要求大了,也高了些。虽说贵族之家的孩子合该努力,才配得上这身份,但你不过十四,还有一年才算成年,如此已是十分不易。为师自然得替你扫清些障碍。你又不是不经事、不小事,为师相信你自己也能解决好,只是为了这样的小人平白耗费了大好时光,实在不值。”
“师傅说的是。您和我们一块儿用晚餐吧?”
“不必了。别忘了明早到我院子里来,师傅带你去见见师兄。”
“师傅还有个徒弟?”
“你算是我唯一的徒弟了。他嘛,是我的学生……”
“……”好吧,卓越没搞明白。
“没什么,不重要。去吧,你两个哥哥等着你呢。”
……
第二天一早,卓越准时到了云霄所在的小院。准备出发时,云霄有意考校下卓越如今的功力,居然使了轻功让卓越追赶。
卓越那叫一个无奈。在笙大陆上,若是单纯比拼武艺,卓越绝对是天下第一。没别的,只说那深厚的内力,外人就别想动她一根汗毛。内力没她深厚的云霄也是一样。但在这儿,云霄不止是个武者,还是个魔法师,究竟什么级别,卓越也说不来,但初级时间魔法师的级别是有的。云霄用了内力,又有魔法助阵,卓越想要单纯靠着漫步天涯追上他,确实还得费些功夫。
一路上,卓越也无暇顾及周边的景物变换,只专心地跟着在前头一阵风似的狂奔的云霄,一直保持着落后五步的距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还没等她从穷追猛赶中回过神来,已有打扮得体、谦恭有礼的侍者将她和云霄请到了大殿中。
这儿是皇帝安德烈处理政务召见近臣的偏殿,布置得并不很华丽,但能够入得此处的人,身份都不一般。除了皇帝陛下本人,能够进入的大臣也不过就是帝国的宰相查尔大人和元帅卓塔了。现在多了云霄和卓越,此处的意义可想而知。只是云霄也不在意就是了。
“老师,您来了。这位就是小师妹?卓越,你好呀。”
“……”
“这是安德烈,紫澜的帝王。也是我的学生。”
“……”
“呵呵,老师,您之前没和小师妹说清楚?”
“不是的,陛下您好。师傅的帝师身份父亲告诉过我,只是没想到能见到您。”
“就叫师兄,不必客气。你是老师的徒儿,和外人怎么一样。”
云霄对于安德烈的说辞十分满意,也笑着附和:“卓越,就叫他师兄。不必外道。”
“好吧师傅。嗯……师兄?”
“欸。小师妹。”
称呼问题就算解决了,卓越还是觉得小小的不自在。安德烈和卓塔是一辈人,一下成了她的“师兄”,这实在是……
当然,现在卓越完全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了,这儿显然是在皇宫之中。师傅说要带她来见的人,不止是师兄,还是紫澜的皇帝陛下。
嗯,一下子,她就有了个大靠山了?
云霄确实是这个想法,圣殿虽然地位超群,但卓越的身份此时并不适合公开,那么圣殿能够直接给予的帮助和庇护就很有限了。让卓越见过安德烈,事情就容易得多。至少在紫澜帝国境内,安德烈能做的,比圣殿直接插手的多得多。在卓越没有正式执掌圣殿以前,在紫澜许多事便要靠安德烈帮忙了。
对于这个久未谋面却确实情如父子的学生,云霄的确没打算客气。
来见安德烈,除了这第一层打算,还有就是解决三只精灵的身份问题。有皇帝陛下作保,他们便能顺利地参加紫澜魔法学院的入学测试了。
其实这事云霄直接也能办,只是有些秘密,暂时不便让卓越知道,所以只能迂回一下了。想到这个,云霄还有些不敢直视卓越的样子了。
卓越被云霄那“朦胧”的眼神瞟了几回,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的表情,知道些内情的安德烈陛下则饶有兴味地看着老师那“欲说还羞”的模样傻乐。
不过总算,三只精灵的身份有了着落,给了个卓尔府远亲的名号,莉露成了卓越的小表妹,祈愿是表弟,木木扎就成了表哥了。当然,想要蒙混过关,这亲缘关系只能是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不过没谁在意,能参加考试就好。
木木扎和莉露、祈愿的魔法师等级从未经过测试,但精灵族有自己的方法评定,木木扎和莉露自不用说,换了人类的方法评定应该也不会差,就是祈愿,卓越还有些担心。精灵族的强大,得亏了独有的生命魔法,记忆传承固然高效,但祈愿出生不久,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对于魔法的练习也是少得可怜。唯一欣慰的也是祈愿的年龄够小,分配在幼儿组中,若是天赋显示足够高,也能顺利入学。
紫蓝魔法学院正常入学的门槛,是要求成年的考生进行考核后放可。但对于自小便天赋惊人,或在某些特定领域十分出众的孩子,也有特招入校的名额。只是这幼儿组的考核鲜少有人参与罢了。优秀魔法师还是不少的,但是天才魔法师,实在不易觅得。
说是如此,卓越也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实力究竟如何。要不回去时问问,有没有提前测试一下的可能?卓越一边静坐笑着看安德烈和云霄交谈,一边在心中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