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这卢开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带了三个人到平阳府来。”安排好孟汝曦三人后,张大姑便去找了柳玉茗,回来的路上还拉着柳玉茗不断地碎碎念叨着。
“怕是殿下的朋友吧。”那柳玉茗虽说已嫁为人妇,但古时女子成婚都早,约莫也不过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如点漆,周身倒透着沉稳的气息。一路听着张大姑的唠叨,也是不恼。
“殿下的朋友?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张大姑回过头,看着随着自己的柳玉茗,开始盘算着该给他安排个什么样的事,女的她能决定,这男的,还是让曹管家去操心吧。
柳玉茗摇了摇头,“这事玉茗还真说不准,不过说起来,这卢大人叫我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那么多,去了不就知道了。”张大姑摇了摇头。
两人拐了几个弯,便到了安排孟汝曦住下的院落,柳玉茗远远便见到门外的孟汝宵,看这身影便觉得有些熟悉,再走近一看,便立刻认了出来,忙走上前,“可是孟大哥?”
柳玉茗这一叫,让孟汝宵一直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了肚子里,找到了!
“汝曦,快出来,你玉茗姐来了。”孟汝宵叫了声还在里屋的孟汝曦后,便迎向了柳玉茗,“玉茗,可算让我找到了!”
“孟大哥,这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呀。”柳玉茗也是一脸的欢喜,又看了看出来的孟汝曦,亲切地拉过了她的手,“这便是汝曦吧,我可常听鸢暖提起呢,果真是清秀佳人呀!”
鸢暖正是孟汝曦大嫂的闺名,显然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哥哥嫂嫂口中所说的柳玉茗了吧?孟汝曦便轻声说道:“曦儿也常听嫂嫂挂念柳姐姐,如今还要麻烦柳姐姐照顾了呢。”
“瞧你这妹妹,可真会说话。”柳玉茗嫣然一笑,见原本在门外马车上的卢开已走了过来,便上前行礼,“卢大人。”
卢开只是点了点头,便道:“这两人现在是交到你手上了,在府里你便多担待了。”
“奴婢明白。”柳玉茗点了点头。
“玉茗,既然汝曦已经送到了,那我便要回去了。”虽然舍不得,但孟汝宵还是上前辞行。
“少爷,您这么快就回去了?”一旁的水袖一惊,这才刚到府里落脚,少爷怎么就要走了呢?
孟汝曦也是一惊,问道:“哥,你不留下住几日么?怎么这么突然?”
“曦儿,这是侯府,不是普通人家,我们想留下便留下的。”孟汝宵无奈,他也想留下,但毕竟他不是这平阳府的客人,能轻易地走进平阳府已是大幸,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那……也不用这么快呀。”孟汝曦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是这离别也太突然了吧。
“我也该回去报平安了。”孟汝宵抬手摸了摸孟汝曦的头,“刘公子还特意拍了辆马车送我回去,我也不好让人家久等。……曦儿,往后你在这平阳府,便不再是孟家大小姐了,事事都要靠自己,也懂得保护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去……”
“孟大哥,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啊!?”柳玉茗适时地打破这压抑地气氛。
“也是,有你在,我确实不用担心。”孟汝宵讪讪一笑,决定就此打住,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会舍不得曦儿。
“孟公子,时候不早了,启程吧。”卢开也开口阻止气氛继续变得悲伤起来,说实话,他最受不了这样了,要走就走,说这么多没用的话作甚?
人在屋檐下,孟汝曦也不好硬要留着孟汝宵,只是看着他上了马车的那一刻,孟汝曦真的觉得难过。虽然她与孟汝宵真正相处也不过个把月,但除了原本身体的记忆外,生活中孟汝宵对她的关爱真的让她有些依赖上这个温柔的哥哥,想到这一别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她便真舍不得了。柳玉茗也是叹气,这来去匆匆地,什么话都没说上。可有什么办法?为人奴,若不是卢开带他进了府,恐怕连面都见不着,只有孟汝曦与水袖那丫头能凭着当初她从公主那要来的手信进府呢。
“好了好了,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一直在一旁不开口的张大姑看着水袖这都哭上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现在还不是你们哭的时候。咱们王府可不供你们白吃白住,虽说是卢开带来的人,但在平阳府就得按平阳府的规矩办事,今天先算了,明儿我和曹管家就会给你们安排些事,到时候可绝对不能随便称‘我’了,尤其是遇到主子或总管们,记得要自称奴婢才知道吗?”
“什么,奴婢?我家小姐……”水袖一慌,眼泪也收了回去,她做奴婢就算了,怎么能让小姐也做奴婢。
“你家小姐?这里可没有小姐!”张大姑的脸瞬时换上了严苛,“这可是平阳府,是平阳侯的府邸,女主人可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卢开可说了,没必要就不惊动公主了,那就说明不是来做客的,是来做奴才的!行了行了,自己的房间打理打理,要不是看在卢开的面子,你们那能有这么好的房间住……”
“你……”
“好了水袖!”孟汝曦拉住水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张大姑说的没错,这里没有小姐,离开了孟府,离开了方璃堂,她就只是一个毫无生计能力的平民罢了,能到平阳府做事,恐怕还是其他穷人家子女所期盼,谁让她离家出走了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她也只能先找个安身之地再说。
“多谢大姑教诲,奴婢会好好教导她们,大姑您放心,她们明天肯定乖乖地。”柳玉茗上前淡淡笑道,压住了张大姑还要再接再厉的势头。
“哼,好了,我也没空跟你们罗嗦,若是听话,过两天我倒还能给你们安排些轻松的差事。”张大姑一扭一扭地离开,语气倒也没有什么不满。
“大姑走好!”
见张大姑总算是走了,柳玉茗这才转身看向水袖,“你呀,这么快就护主了,她可是这后院丫头的管事之一,千万莫得罪了她。”
“我管她是什么头头,她怎么能让小姐做丫鬟?小姐身子金贵……”还未说完,水袖的眼眶便不禁红了,拉着孟汝曦的手哽咽道,“小姐,奴婢跟着你哪能让你吃这苦,我们还是回洛阳吧,回了洛阳,您好歹是方家的主母,方少爷爱娶多少妾室,您就让他娶,您犯不着吃这苦呀……”
“水袖!我您可在这做丫头,也不与人共事一夫!”孟汝曦轻声喝道,止住了水袖之后的话。
柳玉茗叹了口气,她真没想到自己的闺蜜的小姨子看似柔弱,性情确实如此刚烈。想了想,上前问道:“曦儿,你哥哥或嫂子可曾告诉过你是要来这里做什么的?”
“曦儿知道。”孟汝曦点了点头,“哥哥早告诉我了,平阳侯府近日府里缺人手,是柳姐姐为我们要来了名额。”
“这只是权宜之计,想来也不会做许久。”柳玉茗说道,“公主也是觉得你委屈,才给了我这两个名额,也不要你们签卖身契,到时候也就随我在公主院落里伺候着,待你家的事过去了,便可送你回去。”
说罢,柳玉茗便带着孟汝曦先去取了些必须的生活用具,一路上,柳玉茗依旧不住地交代,“虽说在府里不需要你做什么,但这皇亲国戚的,就是一个不小心也容易出事,所以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劳心伤神,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水袖明白。”一路上,水袖就竖起了耳朵听着柳玉茗的每一句话,她知道如今的小姐是心不在焉,但她不行,她要记住府里的每一条规矩,才能让小姐过的舒心。
“曦儿明白。”孟汝曦也不想多说什么,方璃堂,这个令她痛彻心扉的男子,如今不知是否会有一丝挂念她呢?她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是因为他才会的,可是与其让她看着他纳妾,看着他左拥右抱,她宁可留在这里给人做奴才,身体的劳累痛不过一晚,可这心,却痛着每一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