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孟汝曦的房内,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衣服。
“小姐,您真的要离开吗?”水袖看着孟汝曦毫不犹豫地收拾着包袱,一想到要离开平阳府,她们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当然,这里我们还要怎么留下?”孟汝曦确定地点了点头,“表哥已经找到这了,滕旭尧那家伙又说了那样的话,表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当真忍不住向侯爷要了我,我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昨天一天,孟汝曦可都是过的心惊胆战,幸好方璃堂忙着和其他商贾们商量生意,一时也没机会再来找她,才好让她有机会安静地想了一天,最后的决定,便是离开平阳府,一旦等方璃堂的正事办完,她可就逃不掉了。
“我们,我们也许可以找刘大哥商量商量?”水袖想到了刘轩,他一定会帮忙的。
“我们不能再麻烦人家了!”孟汝曦认真说道,“从我们踏进长安城开始,刘大哥就一直在帮我们,可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商人,怎么能让她为了非亲非故的我们,去跟侯爷开口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水袖低下头,有些不愿意地收拾着衣服,“那我们,还能去什么地方?我们两个弱女子……”
“水袖。”孟汝曦停下手中的事,抬头望着有些反常的水袖,“你是不是,喜欢刘大哥?”
孟汝曦的话,登时让水袖红了脸,下一刻,手中的活也开始加快,头更是低的不能再低,这样的表现,孟汝曦再傻,也能看出她猜对了。从刘轩第一次出现时开始,水袖便对刘轩有极大的好感,更是时不时便跟她提到刘轩,而今日的灯会,水袖更是与刘轩单独相处了近一个多时辰,分别时水袖的依依不舍,她都看在眼里,这个从小到大从不迟疑地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如今竟开始犹豫,果真是喜欢上人家了。
被孟汝曦盯得有些难受,水袖摇了摇头,“小姐,奴婢不敢妄想刘大哥的,就只是,只是心里偷偷的喜欢就好,什么都不敢多想的……”
孟汝曦叹了口气,“如果,我还留在孟家,或许……”
“小姐!”水袖打断孟汝曦的话,“水袖是小姐的奴才,小姐去哪,水袖就去哪,没有什么,是能比小姐更重要的。”
“水袖在吗?”门外,传来敲门声,二人抬头一听,是巧儿。
“在呢。”水袖忙跑至门旁,便见巧儿立在门外,手里还托着些糕点。
“水袖,这会能跟我去趟绫姨娘那吗?”巧儿有些怯懦,“府里的姑娘们都被安排了事,本来今儿我们能休息的,可是,听说是沐平不见了,有人看见去了城南的刘大少的客房里,绫姨娘也是大发脾气,硬是让我们去给她送宵夜,我有些不敢……”
“城南的,刘大少?”孟汝曦也到了门口,方才便听到巧儿的话,难不成……
“就是刘轩刘公子呀,好像今天和侯爷商量了好些事,就在这留宿了。”巧儿也不由地撅起了嘴,“我们早就知道沐平她呀,就想巴个公子哥,好摆脱这奴才的身份,可没想到,还真让她给巴上了!哎呀,水袖,快陪我去吧,要是宵夜凉了,绫姨娘肯定要找我麻烦的!”
不等水袖反应,巧儿便拉上了有些愣神的水袖出了后院,绫姨娘可不是一般的大脾气,如今更是仗着自己惹了点风寒就一天到晚地找下人麻烦,她可不想被她抓到。
孟汝曦笑笑,便关上了门。看着床上的包裹,孟汝曦不禁想到,倘若刘轩当真能将水袖留在身边的话,总比跟在她身边要好得多,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只是不知道这刘轩是否已经婚配了呢,水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正想着,一阵冷风吹开了屋门,孟汝曦不由地浑身一哆嗦,连忙走到门边看了看,院落里除了几盏灯笼还亮着,也没什么人,其他人估计也都睡下了吧。孟汝曦奇怪地关上门,看门外草木微晃,不像有大风可以吹开门的样子呢。才这么觉得,却不想一转身便叫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对方及时捂住了孟汝曦的嘴,她险些就要叫出来了。
缓过神定睛一看,孟汝曦长长地舒了口气,来人一身绿袍,满脸堆笑,不是她那赏判官,又是谁?孟汝曦朝着赏判官的肩膀便是一拍:“判官哥哥,你要来也不先跟我打声招呼,这么突然冒出来是想吓死谁呀!”
赏判官倒是不介意,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包裹,“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还不是躲那方璃堂?”孟汝曦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啊,我重生在这身子里也就罢了,怎么就让我连她对那方璃堂的感情都给接受了?明明就是个不认识的人,却要被他不断地牵动情绪,如今还得防着他硬将我娶回家。”
“尘世所遇之人,皆是与你有缘呀。”赏判官摇了摇头,道:“唯有继承这女子的感情,你才能有七情六欲,否则六根清净的你,怎么能想起孟婆汤的配方?”
“莫不是六根清净还熬不得汤了?那千年前我又是如何取得?”孟汝曦不由地怀疑,她生来就是一株草,何来七情六欲?那样又怎么能配出孟婆汤?
“昨日那刘轩不是已经道出其中关联了么?”赏判官轻轻地拍了拍孟汝曦的头,“你正是曾经让人以忘川水浇灌时,恰是吸收了那人所带的人间情感,这才有了不忍苍生痛苦的情愫,配出了孟婆汤,随后你自己喝下了孟婆汤了却前尘,六根清净才留在了地府。”
“你今天来,难不成是为了跟我探讨前尘往事?”孟汝曦有些不爱听了,讲了这么多,对于找出配方这事还不是于事无补?
“我要你继续留在侯府里。”赏判官道,“这侯府是你往后所遇一切的重要场所,离开侯府便断了这条路,你想找回配方便是难上加难了,无论如何都得留下。”
孟汝曦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我倒是想留下,但是那方璃堂对我可是不依不饶的,倘若他对侯爷说了我是逃婚出来的,或是想向他要我,我这为人奴婢的还有选择的余地?”
“你放心,唯一能让你离开侯府的,只有你自己罢了。方璃堂什么的,终是与你无缘。”赏判官满脸堆笑,仿佛孟汝曦不过是庸人自扰。
“你确定?”对于无论何时都是一脸笑容的赏判官,孟汝曦反正是猜不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她必须留在侯府才能完成所托之事,那就不管什么方璃堂了。
赏判官点了点头,“好了,我的忠告你记住,千万要留在侯府至少一年便可有转机,如今你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了,也不可抑制自己的感情,不要违背自己的感情,才能助你找回配方。”
看着又是一阵风般消失的赏判官,孟汝曦倒是烦恼起来,她有了七情六欲岂不是说有一****会爱上某个人?感情是人间最苦的东西了,何必让她也有这种情感呢?
“汝曦姐姐!”一声脆响打断了孟汝曦的思路,便见巧儿已经快步朝自个儿房里来了。
“咦?水袖呢?”见巧儿一个人回来了,孟汝曦不禁有些奇怪。
一听孟汝曦这么问,巧儿便笑了,低声道:“水袖呀,是去见长君哥哥了。”
“欸?”孟汝曦一听便更是摸不着头脑,方才水袖才默认自己对刘轩有意思,怎么这会就去见卫长君了?
也不管孟汝曦一脸的疑惑,巧儿便已经落落大方地进了屋,给自己倒了杯水,发起了牢骚:“水袖可是有人一道缓解坏心情,我可怎么办哟。”
“怎么,当真让绫姨娘给为难了?”
“可不是!一进了绫姨娘的房,便被绫姨娘的怒气给牵连了,才见她训完了一股丫头,现下又把矛头指向了我们,还‘怎么,公主的奴才就了不起了,给我个小妾送碗宵夜都这么难?’,我们连忙将手里的点心给放到她跟前,说着不敢,她就又不依不挠地说:‘不敢?不敢这宵夜都凉了!你们是巴不得我的风寒再厉害些是不是!’,最后才阴阳怪气地喝了口莲子汤把我们给赶出来了。”巧儿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绫姨娘的嘴脸。
“没想到那绫姨娘平时跟侯爷那么会撒娇,嘴巴竟是这么刻薄。”孟汝曦虽然知道绫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忍不住感叹。
“你不知道,那绫姨娘呀,原本是侯爷房里的丫头,若不是有一回侯爷和公主闹脾气,喝了酒,哪有她的今天。后来是怀了个孩子,大夫说是男的,老夫人才让侯爷收她做了二房。后来,还真让把侯爷勾走了,不过幸好,那孩子没生下来。”巧儿一脸地可惜。
“那今天她生什么气,因为侯爷在公主房里过夜?”孟汝曦继续八卦地问了声。
“那可不是?不止我,这整个府的人都知道,侯爷最喜欢的人,还是公主,否则那女人哪能到现在还没生育啊,产婆可说了,她还能生孩子的。”一提到这,巧儿又是一脸地笑意,“只不过啊,公主自从生了小侯爷,身子不好,侯爷才会经常去她房里,不然,侯爷难得在府里时,经常都是在公主房里的。嘿嘿,今天她就是气这个,再加上沐平的事,当然气死了。”
提到沐平,孟汝曦突然明白,恐怕水袖要找的人,可不是卫长君吧。只不过在这侯府里,卫长君与水袖,那可是心知肚明的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