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别院外的湖心小亭里,一个落寞的倩影立于山水之间。琴颜盯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出神,那日师兄维护长公主的神情仍在眼前清晰地浮现,师兄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师徒之情,是自己的错觉吗?
雪鹩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俯冲扑到水里,顷刻间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被它含在了口里,得意洋洋地望向琴颜,仿佛是在向主人炫耀自己的本事。
琴颜无心与它玩闹,侧身坐在回廊上。
回到这像鸟笼一样的别院实非琴颜自己所愿,若不是父母的仇疑点重重,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待在此处。
琴颜百无聊赖地朝平静地湖面上扔着方才随手从柳树上摘下的嫩叶,雪鹩突然间对着琴颜狂打着翅膀,连声惊叫,异常兴奋。
“怎么了?”琴颜疑惑地看着雪鹩反常的样子说道。
雪鹩顿了顿,扑打着翅膀迫不及待地朝后山飞去。
王府别院的后山常有毒蛇猛兽出没,除了琴颜与师兄,便无人敢入此险地。雪鹩怕蛇,更是不愿靠近后山半步,今日却如此兴奋飞进后山,连琴颜也追不上它。
树林深处,雪鹩已安静地停在树枝上,歪着脑袋盯着站在面前一身黑色束腰长裙的人。
琴颜追赶至此,看见这个熟悉的背影,激动地扑了上去:“师父!”
那人转过身,略微含笑地盯着一脸惊喜的琴颜,“徒儿!”
月光下,那张柔美的脸在黑色衣裙的衬托下,显得甚为醒目。细腻的皮肤,泛红的脸蛋,还有那似水的眼睛,活脱脱一张二八少女的面容。她,就是江湖上的不老神话----鬼仙!
琴颜扑进师父的怀里,带着哭腔道:“师父,你可来了!”
“琴颜,你长大了!”师父爱抚着琴颜地头,疼爱地说道。
琴颜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师父那张近十年来未曾改变的容颜,问道:“师父,为何你与初见琴颜时,一点改变都没有呢?”
鬼仙笑了笑,道:“这是长生蛊,我以为星辰已经告诉过你了。”
琴颜向往地看着师父,“那琴颜何时才能练蛊呢?”
“现在还不行,有一件比练蛊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鬼仙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见琴颜有些失落,鬼仙安慰道:“琴颜若执意要练蛊,师父也不拦你。可你知道为何星辰和羽仙不能相爱吗?就是因为蛊。”
听师父突然提及师兄不愿说的秘密,琴颜顿时来了精神。
鬼仙缓缓说道:“羽仙是我的女儿,长生蛊需要至亲的血才能练成,而且必须是处子之血在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天地至阴之时练蛊,倘若断一次,我便会化为虚无!”
鬼仙面无表情,仿佛每隔四十九天放一次自己女儿的血不是什么要紧事,而一向冷漠的琴颜听到这个答案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师兄会那么恨师父……
“琴颜,现在还不是你练蛊的时候,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真相。”鬼仙陷入回忆。
“什么真相?”琴颜问道。
“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要收你为徒吗?”鬼仙转身盯着琴颜道。
琴颜疑惑地摇了摇头,似乎最近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因为简志轩!”
“义父?”琴颜有些惊讶。
“你还记得当初我要你想尽办法都要得到乌金令牌吗?”鬼仙继续问道。
琴颜赶紧从怀中掏出令牌,递到师父面前:“在这里,我现在已经成了义父杀手组织其中一个了。”
鬼仙摇了摇头,并未从琴颜手中接过令牌,继续说道:“为师并不是想让你做杀手,而这乌金令牌只有这一块也是不够的。”
琴颜缩回手,“琴颜不明。”
“乌金令牌总共有六块,杀手组织每人一块,简志轩自己一块。这本是一整块的令牌,却被简志轩拆分成六块,分散在身手不凡的杀手手中,目的就是不让人轻易将它们整合在一起。”鬼仙解释道。
“为什么不能整合在一起呢?”琴颜越听越不明白,这薄如冰片的令牌竟然这样不同寻常。
鬼仙犹豫片刻,道:“等你将它们找齐之后,你就明白了。只是这个令牌,不能落在简志轩手里。”
“师父收琴颜为徒就是想让琴颜拿回乌金令牌吗?”琴颜有些难过。
“本来是,可是后来为师是真的喜爱琴颜了,而且,琴颜你的天赋远远凌驾于你师兄和师姐之上!”鬼仙爱怜地看着琴颜。
“琴颜明白了,”琴颜低头思忖片刻,说道:“可是义父好像并未完全信任琴颜,至今都未能见到杀手组织其他人。”
忽然一阵树叶的摩挲声传来。
“你师兄来了。”鬼仙说道。
师兄?他来干什么?他不用去保护长公主了吗?琴颜神色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去不愿见到星辰。
“师父。”星辰轻轻地落在琴颜身旁,淡淡地喊道。
“琴颜,星辰会助你一臂之力,拿回乌金令牌一刻都不能再耽误了。”鬼仙面若少女,声音却与四十岁的妇人无异,她看了看星辰,说道:“稍候羽仙也会与你们汇合。”
星辰的目光有些闪烁,琴颜看着师兄回避的神情,心中更为疑惑。他仍然爱着羽仙,可是为何对长公主又那么难以割舍?
“为师还有要事傍身,就不多停留了,”鬼仙轻轻抚摸了下琴颜的头,说:“多加小心你义父,好好保护自己!”
说完这话,鬼仙像是不曾出现过,如雾般消失在琴颜面前,雪鹩沮丧地耷拉着脑袋飞离了后山。
阴森黑暗的树林里只剩下琴颜与星辰两人。琴颜为长公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愿与师兄交谈,转身便要朝山下走去。
“师妹……”星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师兄有何吩咐?”琴颜径直朝前走着,冷冷地问道。
“长公主……”星辰犹豫不决,吞吞吐吐道:“是我亲妹妹……”
琴颜蓦地回过头,瞪大了眼睛:“什么?”
星辰紧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是你妹妹……”琴颜惊讶,“那你岂不就是皇子了?”
星辰点了点头,目光在漆黑的夜里仍是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