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文将昨日碧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琴雅。
原来,昨日琴雅久未回中仪殿,碧儿一直心神不宁。黄昏时分,佩文前来中仪殿送洗好的衣物,便撞见慌慌张张欲出门的碧儿。听碧儿说要去太子殿寻公主,佩文提醒她若这样冒冒失失去,只会让太子妃不高兴。本来找到夫人是一件好事,却被她担心成这样。佩文便一直在中仪殿陪着碧儿到夜深才离开。
“公主,若你没回中仪殿,碧儿的性子真是会去太子殿要人的。她会不会是得罪了太子妃啊?”佩文泪光涟涟。
琴雅突然想起,昨日在太子殿,换了衣服后喝过太子妃递来的热茶便不省人事了。自己何时回的中仪殿也不知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或许碧儿没去过太子殿呢?”琴雅不敢相信佩文所指的矛头竟是太子妃。她怎么也无法将那张温润的脸与杀害碧儿的人联系在一起。
“奴婢起初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今日听见有人落进荷塘里,按理说,宫中这些事时有发生,可是我总觉得心神不宁,鬼使神差便去了。却看见碧儿的鞋子在那荷塘中间的冰窟窿旁。”佩文努力回忆,神情越来越难受。
她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远远围观,谁也不敢上前,就怕那冰窟窿会扩散自己也会跌进去……”
佩文有些愤恨,抬起头望着琴雅:“可是,公主,那是碧儿啊!奴婢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冲到了荷塘中间,却发现那冰根本就不是轻易能被踩碎的薄冰,那个窟窿是被人硬生生凿开的!碧儿是被人投进去的!”
琴雅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佩文赶紧扶住她。
“公主,您一定要为碧儿做主啊!”佩文乞求道。
琴雅只觉得有些晕眩,若佩文所言属实,那太子妃是何等毒辣的一个人啊。她从前对琴雅的种种,都是假的吗?这世上真有如此可怕的人吗?
那害死碧儿的又怎么会是太子妃,明明是自己啊!是自己的愚蠢,自己轻信别人给碧儿带来了灾难。
若不是碧儿去找自己,又怎么会出事!
琴雅握紧佩文的手,有些哽咽地说道:“佩文,你相信我吗?”
佩文不解地望着琴雅,随即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不会让碧儿含冤而死的。”琴雅咬紧嘴唇,说道,“只不过,若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前去太子殿兴师问罪,她也不会承认。而你所发现的这些疑问反而会置你于危险之地。明白吗?”
“奴婢不怕死!”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再让自己的冲动害了你们任何人了。”琴雅愧疚地蹙了蹙眉,就是因为自己迫切地想要知道娘亲的下落,才会被人有机可乘,虽然至今都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琴雅替佩文擦了擦眼泪,说:“随我去太子殿吧!但别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太子殿里,宫女们正在为曹茵梳妆打扮。
虽然已近正午,但是昨夜已折腾了一宿,曹茵终于摆脱了噩梦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想到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今后不用再虚伪地赔着笑脸与阮琴雅交好,她就觉得神清气爽,连宫女数次不小心扯断了她的头发,她也没有大发脾气。
正欣赏着宫女今日为她挽的新髻,忽然太监来报:“启禀太子妃,昱合公主求见。”
曹茵轻抚双鬓,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发髻,她嘴角轻扬,微微挑眉道:“说什么呢……”
“茵姐姐……”琴雅已走进了内殿。
曹茵的笑容瞬间疆在脸上,时间仿佛定格一般。
琴雅走到她身边,拾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轻轻为她整了整额前凌乱的头发。
“茵姐姐怎么了,是不欢迎小雅么?”琴雅看着发呆的曹茵,疑惑地问道。
曹茵勉强地扯动了下嘴角,“怎么…怎么会……”
她怎么会还在宫里,昨夜不是已经……
曹茵心里直打鼓,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对碧儿下此毒手,如今如何是好!
曹茵强装镇定,说道:“琴雅身子可好些了?”
琴雅不解地望着她,“我怎么了吗?我没事啊…..”
曹茵站起身,拉住琴雅的手说道:“昨日你可吓死姐姐了。”
“我怎么了?”
“昨日你突然晕倒了,妹妹难道不知道吗?”曹茵故作讶异,“你突然就晕倒了,我就差人将你送回中仪殿了。”
见琴雅不说话,似乎在回忆。曹茵知道这招先声夺人凑效了。
“哦……难怪,明明在太子殿,怎么会在中仪殿醒来。”琴雅不好意思地笑道,朝曹茵欠了欠身,道:“又给姐姐添麻烦了。”
“不过姐姐,妹妹今日来,是想问娘亲的下落,昨日没等到太子便晕倒了。”
琴雅眨巴着眼睛望着曹茵。
曹茵只觉得手心里直冒冷汗,嘴唇微微抽搐,自己只是以此为借口将她骗到太子殿,现在如何是好。
“茵姐姐?”琴雅碰了碰正发愣的曹茵。
“哦,”曹茵有些难为情地说,“是我弄错了,实际上是太子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找到。”
“哦?”琴雅有些失落。
“太子驾到~~~”忽然一个太监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曹茵的脸色瞬间惨白,太子为何偏偏这个时辰回来了?若阮琴雅一问到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穿帮了吗?
“咦,文珩哥哥回来了。”琴雅欢喜地跑出内殿迎接太子去了。
曹茵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简文珩已在御书房住了一段时间,终于被皇后驱逐回自己的宫殿。他正闷闷不乐地走进这所似乎已不属于自己的宫殿,准备待上一两个时辰便离开,随便应付一下母后即可。
一跨进门口,便见琴雅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文珩哥哥……”琴雅甜甜地叫道。
“小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从来都不愿到太子殿来的吗?”简文珩惊喜地走到琴雅身边,目光便舍不得离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
“臣妾参见太子。”曹茵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简文珩也不看她,随口说道:“起来吧!”
谁知琴雅却走到曹茵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对太子说道:“小雅无聊,来找茵姐姐说说话。”
“咦?茵姐姐,你怎么在发抖啊?”琴雅问道。
“许…许是…宫殿里太冷了……”曹茵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对吧,我就说茵姐姐应该让下人们多准备几个火盆子,说不定我昨日就是在这里感染了风寒才会晕倒的……”琴雅嘟着嘴说道。
“小雅你生病了?”简文珩紧张地走到她身旁。
“文珩哥哥不必担心,小雅已经没事了。只是昨日晕倒了,是茵姐姐送小雅回宫的。”琴雅看了看一直在旁低着头不吱声的曹茵,说道:“是吧,茵姐姐?”
曹茵勉强地挤出了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生病了就别再到处乱跑了,这么冷的天,我送你回去!”简文珩拉着琴雅的手说道。
“不用了,我去给皇后请安,你好好陪陪茵姐姐吧!”琴雅笑道,冲佩文使了个眼色,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子殿。
天寒地冻,却怎么也比不上琴雅心里的冰冷。
太子妃看到自己出现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难道,她想下手的是自己,却被碧儿撞见,碧儿为自己挡了一难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更无颜面对碧儿的在天之灵。
从回宫那日见到她,看到太子身边能有如此善良的人,自己便决定深埋对太子的感情,成全他们。可是,她如此蛇蝎心肠,会成为辅佐太子的良选吗?皇后,那****对琴雅说那番话之时,可曾想到太子妃她竟如此歹毒?
“公主……”佩文的呼唤打断了琴雅的思绪。
“嗯?”
“公主方才为何不向太子揭发她呢?太子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佩文不解。
“有太子的支持有什么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她还有皇上,皇后,还有丞相。只是太子妃这个身份,我们就不能轻易地指证她。”琴雅失落地说道,她何尝不想尽快地还碧儿一个公道。
只是这件事以后,自己不能再这么单纯了。就算害不了自己,也会害了自己身边的人。娘亲是,碧儿也是,都是自己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