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阮琴雅便急着返回中仪殿。方才太监前来回话,派去接夫人的抬轿太监们并未在中仪殿见到夫人。
今日宴会如此重要,娘亲绝不会失了分寸,许是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耽搁了。不知为何,琴雅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加快步子朝中仪殿的方向走去,连太子在身后连呼几声“小雅”,她都未曾听见。
简文珩见琴雅神色匆匆,便欲跟上前探清楚状况,却被曹茵阻拦。
“你干什么!”看见曹茵挡在自己面前的手,简文珩厌恶地盯着她。
“太子别误会,臣妾不是想拦着你。只是天色已晚,太子如此冒昧上前恐怕有损妹妹声誉,不如让臣妾前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可好?”曹茵说道。
“好,你快去!”简文珩看着琴雅逐渐消失的背影着急地说道。
乌云蔽天,通往中仪殿的小道漆黑一片,乌鸦惨叫着掠过琴雅的头顶,她缩了缩身子,碧儿紧紧地跟在身旁。
“公主,您别担心,许是夫人累了,歇下了也不一定。”碧儿安慰道。
琴雅埋着头,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日慈恩寺住持仙逝之前,琴雅也有过这种感觉。
她知道母亲若不能出席一定也会遣人通传,母亲做事向来思虑周全。
中仪殿大门紧闭,值守的太监在寒风中哆哆嗦嗦。见公主回来忙进屋掌灯张罗,娘亲果然不在么?
琴雅加快步子穿过“香雪海”朝殿内走去。平日里洁白无瑕的“香雪海”今日看起来格外惨白,像一张张毫无血色的人脸在风中招摇哭喊。
“夫人呢?”琴雅急切地问道那两个值守太监。
两人诧异:“夫人不是与公主一道赴宴去了吗?”
琴雅丢开一脸茫然的太监,朝寝殿冲去。
娘亲撕破的衣服被随意地丢在贵妃榻上,屋内一切摆设都是整整齐齐的。看来娘亲是独自换了衣衫便匆匆离开,可是她会去哪儿呢?
琴雅只觉得浑身乏力,跌坐在贵妃榻上。娘亲,你千万别出事才好……
“小雅……”太子妃神色匆匆地走进中仪殿。
琴雅的心思全在娘亲的安危上,满面愁容,心不在焉地喊道:“茵姐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曹茵走到琴雅身边,将她搂入自己怀里。
“夫人不见了。”碧儿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再触及琴雅的担忧。
曹茵轻拍琴雅似乎有些抽搐的肩膀,安慰道:“小雅别担心,皇宫这么大,夫人从前也未曾进宫,许是迷路了。派人四处找找……”
琴雅蓦地起身,抓住碧儿的手说:“碧儿,你快去禀告皇后,快去!”
碧儿连连点头:“好好,奴婢这就去!”
碧儿走后,琴雅似乎才意识到曹茵在自己身边。
“茵姐姐,你怎么来了?”
“方才离席,我见你行色匆匆,怕你出什么事,就跟过来了。”
琴雅感动地看着曹茵,在这皇宫里,茵姐姐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自己,之前还那样怀疑她。琴雅内疚地说道:“谢谢你,茵姐姐。小雅不好,不该怀疑你下毒。”
曹茵一愣,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以阮琴雅单纯的个性,定是有人嗦摆才与自己疏远。只是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姐姐不明,什么毒?”曹茵问道。
“那日茵姐姐走后,娘亲便中毒昏迷,太医在茵姐姐送的茶水里查到毒药,小雅不该怀疑茵姐姐,许是哪个宫女不喜欢琴雅却害了娘亲。”琴雅垂睑道。
曹茵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尚未算计人反倒遭人算计!这个阮夕梦!难道今日失踪也是她的阴谋?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妹妹毋须自责,眼下是要尽快找到夫人。你待在中仪殿哪儿也不要去,保不准夫人自己就回来了。姐姐现在回太子殿去,看太子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曹茵说道。
琴雅眼泪汪汪:“谢谢你,茵姐姐。”
长公主寝殿内。
看着夜色慢慢垂下,宫外却依旧时不时有宫人经过。还有门口那两个父皇派来监视自己的狗奴才!简文蓁坐立不安,大冷的天手心里尽是汗珠。
“公主不要着急。”小鸢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整夜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长公主劝慰道。
“如何能不着急?这么大个人,仅凭咱俩之力如何能处理?再说了,这样严严实实地守着咱们,怎么通知师父?师父不来,难道我注定去那寸草不生的漠国吗?”简文蓁一面心急火燎地向外张望,一面没好气地说道。
忽然,寝殿内被数十只火把映得红彤彤的,无数人影在窗户上摇曳。
“怎么回事?”长公主惊恐的问道。
“奴婢去看看。”小鸢说完便疾步朝门口走去。
片刻后神色紧张地跑回,说:“不好了,皇上的近卫军在四处寻找王爷夫人的下落!”
“那…那…怎么…怎么办?”简文蓁只觉得顿时手脚冰凉,连说话都不顺畅。
小鸢沉思片刻,轻声说道:“眼下只能将夫人藏在衣橱里,不会有人来搜公主寝殿。等事情稍微冷却些,奴婢再打点一下,将她送出宫去。”
“那师父呢?”
“公主您可有办法不传信鸽也能通知到师父?”小鸢问道。
简文蓁有些迟疑地看着小鸢,踌躇不定。
“公主,眼下别说信鸽,恐怕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皇宫!”小鸢焦急地说道,“公主,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小鸢吗?”
“我……”简文蓁咬了咬嘴唇,说道:“师父曾经教过我一个巫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用它来求救。”
“那事不宜迟,公主快做吧!”
简文蓁摇了摇头,说:“子时尚可!”
桌上的烛火骄傲地挺直了它的火焰,片刻诡异的静谧之后,长公主抬头看着小鸢,说:“小鸢,你不会害我吧?若被父皇知道我习巫术,只怕我的遭遇会比死更惨!”
烛火映在小鸢的脸上,才发现她的脸庞也如此的清秀。
小鸢跪在长公主面前,字字恳切:“公主,小鸢自幼便跟随于你,只要能帮助公主的,小鸢誓死也效命。”
简文蓁扶起小鸢,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小鸢,此事之后,就算你有任何难言之隐,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一定会原谅你,保护你!”简文蓁握住小鸢的手,其实她打心底是信任小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