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绵延十里的山丘上,三个身影远远眺望着皇宫的廓影,长袍在寒风中飞舞。
羽仙一手紧紧握住玉笛,一手扶着蒙面的轻纱,向太子和于桓辞行,“皇宫已近在咫尺,仙儿就此告辞,珍重!”
简文珩有些不舍,挽留道:“仙姐姐,不如你随我们一同进宫,你与父皇有何恩怨,我一定替让父皇还你一个公道。”
羽仙笑了笑,望向皇宫,说道:“那个地方不是我应该去的。”她沉默片刻,转过身继续说道:“太子,回宫以后还是别提到我,你父皇不会愿意知道我的存在的。”
见羽仙去意已决,太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于桓再次道谢:“姑娘的恩德,于桓铭记,他日必定相报。”
羽仙笑道:“实在毋须客气,若要言谢,还劳烦你好好保护太子。”
“必以死相护。”于桓道。
羽仙挥了挥手,“去罢!”
羽仙望着太子三步一回头的背影,不免有些难过,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只愿各自安好。
皇宫,终究不是自己应该接近的地方。
深宫寂寞,才刚入冬,便觉得寒气直沁人心肺。太子妃曹茵命人早早在殿内升起了炭火,整个太子殿虽犹如置身于春天里,可是对于一颗已经冰冷的心却仍如处在冰天雪地。
一个太监满脸雀跃地跑进太子殿,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太子妃…….太子回来了!”
“太子”这两个字在曹茵耳边匆匆掠过,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心痛。然而只是一瞬,曹茵恢复了应有的端庄。问道:“太子现在在何处?”
太监回禀:“太子正在鳳居殿,皇后请您过去!”
“好,本宫这就过去!”曹茵咬了咬牙,强忍着这些日子的屈辱和泪水,吩咐道:“给本宫拿最艳丽的衣服来!”
就算没有他的眷念,我也要以最灿烂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我再不是初次见时那样素净,那样单纯,那样满不在乎!
鳳居殿内,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上忙下,不停地往鳳居殿送来佳肴玉食,皇后亲自张罗着一切。
久病缠身的皇后似乎突然来了精神,脸上也饱含笑意。太子回宫,让她那随着太子一同飘出宫外的魂魄终于回到了本体。
只是皇上……
简文珩跪在父皇面前忏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没错。
这一次,皇上只闭着眼不去看他,那句“你可知错”已经问过数万遍,每一次的原谅带来的只是更荒唐的错误。
难道这万里江山,竟要断于他手吗?
皇后看着僵持的两人,也跪于简文珩身边,恳求道:“陛下,一切错都是因妾身没有好好管教太子,请陛下责罚。”
“母后……”
皇后不去看他,从容地说道:“请陛下禠夺臣妾皇后的封号,养儿不孝母之过!”说着朝皇上磕头恳求。
皇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垂于膝盖,眉头紧蹙。
“母后一定要以自己来惩罚儿臣吗?”简文珩道。
皇后不予理会,只坚定地望着皇上。
简文珩看着无动于衷的父皇,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责罚母后的,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自己选择太子妃,这也错了吗?为什么连我共度一生的人都要由你们安排?”
皇上垂于膝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脸上的青筋像一尾小蛇四处游走。
皇后见状,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到简文珩的脸上。简文珩不可置信地看着母后,这个疼我爱我的母后,这个连宫女太监都不忍心责罚的母后,今日竟……
“母后……”简文珩喃喃地喊道。
“你若还念本宫是你母后,你就老老实实尽你的本分!除非本宫死了,不然你休想另立太子妃!”皇后的手不停地颤抖,那一巴掌,太子脸疼了,自己的心也疼了。可是到底要怎么样,他才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本来是共聚天伦的好时光,如今却充斥着不解,误会和难堪。
正在此时,曹茵款款而来。
清扫娥眉,略施粉黛,眉眼虽然一如既往的浅淡,却多了淡雅之姿。一件桃红色锦绣罗纹长裙宛若将冬之精灵生生地拽到了明媚的春光里。
简文珩一回头,目光也有片刻的停留。只是片刻,便如梦初醒,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太子妃!
太子妃这个头衔从自己十岁起,便与小雅妹妹的样子紧紧相连。如今却换成了别人的模样,这叫自己心里如何痛快?
简文珩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来鳳居殿的路上,曹茵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期盼太子的眷顾,自己的悉心打扮,与之前判若两人。兴许太子会喜欢呢?
可是他见到自己的态度,却比从前更不屑!心再度跌入冰窖。
曹茵竭力忍住情绪,平和地欠身请安:“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又转到太子的方向,“见过太子!”
皇上坐起身,说道:“都起来吧!”
“陛下……”皇后期待地看着皇上,其乐融融地吃一顿饭,她已经梦了很久了。若因两人的僵持而不欢而散,只怕她那恢复生气的脸又会黯淡了。
皇上扶起皇后,朝宴席走去。
简文珩的左脸仍有些浮肿,看来刚才母后的那一巴掌是卯足了劲儿。他不顾曹茵伸过来的手,起身跟随母后身后。
太子妃看着简文珩如此冷漠的态度,冷冷一笑:今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他日阮琴雅替你偿还!就算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