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时,梁雪完成了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将验尸报告送到郑少扬的办公室。郑少扬这是才腾出时间来吃饭,见梁雪来了,从抽屉里给她拿出双筷子,让她一起吃。
“王子走了?”梁雪问道。
“让他回去睡觉了。”郑少扬说。
“天雅呢?”梁雪又问。
“当然一起撵走,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挖新闻。快吃吧,王子给我送来的。”郑少扬催促了一句。
梁雪夹了块羊肉尝尝,笑着说:“这一定是郑伯伯的手艺?王子还真惦记你,还知道给你送饭。”
“唉,这么多年了,可长点心了。”郑少扬一副“我家儿子”终于长大的表情。
“你那什么表情啊?”梁雪笑了起来。
“怎么样?把尸检结果跟我说说吧?”郑少扬笑笑,问道。
“齐教授的死亡时间晚于齐师母,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当时房间里有其他人,至少在齐教授倒吊在房梁上这个动作,齐教授绝对不可能自己做到这一点。我觉得这有可能是谋杀。”梁雪说道。
“我刚才一直想,唐月芝的死和齐教授夫妇的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郑少扬一面吃一面说。
“他们都是心理医生,其他地方的联系,我还没有想到。”
“他们的死亡状态,似乎都因为自己的特殊癖好而死。这不是很奇怪吗?”郑少扬接着说。
梁雪想了想,问道:“鉴证科对那段视频的分析,出结果了吗?”
“没有,而且,还要尽快解开唐月芝电脑上的密码,必须得知道隐藏文件夹里都存有什么样的资料。”
“我现在挺想知道李丽在现场被袭击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子告诉你是怎么造成的吗?”梁雪问郑少扬。
“你现在怎么跟天雅一样八卦起来。这种事情除王子谁也解决不了。你看这个。”郑少扬拿筷子指指站在桌子上的小纸人。
“纸人?剪这干吗?怎么能让它站住的啊?”梁雪很好奇,想伸手去碰碰,谁知纸人突然动了起来,向她伸出一只小手,像是要跟她打招呼握手一样。
梁雪给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郑少扬道:“这是什么啊?怎么还会动弹?吓死人了。”
“王子弄出来的,挺神的吧?反正他现在,就是靠着这些玩意儿跳大神了。说是什么纸傀儡,好像袭击李丽的就是这种东西。”
梁雪看得眼睛都直了,说:“这也太神奇了吧?不过,这么小,怎么攻击人啊?”
“王子说,真正厉害的人,可以操纵跟真人一样大小的纸傀儡,而且,威力更强些的话,咱们普通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傀儡的存在。我也不信这些,不过,要是王子也能给剪个大点的,以后,我们家里做什么事情都用不着我动手了,这直接就是免费的家政小时工啊。”
“你想的美,这是个纸人儿,纸又怕火又怕水的,衣服不能洗,饭更不能做,要他干吗啊?就帮你们打扫打扫房间啊?那你买个扫地机器人行了,别麻烦了。什么都能替代人力,这世界得变成什么样儿啊?”
“说的也是,要是能用的话,王子早就做一个自己用了,省得他整天为收拾自己的衣柜发愁。”郑少扬笑着说。
“他那个乱七八糟恐惧症还没有好么?”梁雪问道。
“他这病,这辈子都别想好了。最可怜的就是我,觉都睡不消停。他推了满地的衣服,正等着我回去给他收拾呢。”
“爱子如杀子。对了,你们还住在天雅家呢?”梁雪笑着问。
“他这几天在倒时差,等他顺过劲来再说。住天雅家也不方便,王子在那住着,她还老得陪着他在家里,都不好意思出去玩。别说我惯着王子,我觉得天雅也挺惯着他。”
“听咱们头儿说,他想让王子到队里来工作,是吗?”梁雪问他。
“那也得他愿意来。他自己想要开个装神弄鬼的骗钱公司,要真让他开起来,早晚我抓诈骗犯的时候,得连他一起抓着。”郑少扬一提起这件事来就忍不住翻白眼。
梁雪笑得不行,说:“你也真能瞎想,别人是不是骗钱我就说不好了。不过,我觉得王子做这些事情还是很靠谱的,至少给人算命,从来不说瞎话。听说他这手艺是家传下来的?”
“你听说过王乾坤这个人吧?”郑少扬问她。
“是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风水大师?在大学里建筑风水学和易经讲座那位王教授?”梁雪想了想,问道。
“正是,那就是王子家的老爷子。他现在这一套,完全是跟着他老爸学的。最要人命的,老爷子每回说我要倒霉,让我小心点,之后我就真的会倒霉,吓得我没事都不敢去见他。”郑少扬扁扁嘴说。
“那不正好说明王伯伯算得很准确吗?”
“我还是不信,反正老爸子也知道我不信,就是特别危险的时候才提醒我一句。唉,外面那人是谁啊?”郑少扬正跟梁雪聊着天,突然瞧见一个人从办公室门前走过。
凌晨时分,走廊上大部分灯都关闭了,从玻璃门往外看模模糊糊不是很清楚。但那人走路的动作十分怪异,一下子吸引了郑少扬的注意。那人好像腿脚不太灵便,走路十分困难,有些颠簸,上半身还一晃一晃的,似乎在使劲拖着腿往前移动,看上去很辛苦。
梁雪回头,就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那种大褂确实是他们法医鉴证科的工作服,但看那人的身形,却不像是她所熟悉的同事。不过,见一个人走路这么不方便,梁雪觉得于心不忍,她站起身,走出门,追上前,想伸去搀扶那人,口中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摔伤了?还是去医院吧?”
而那人依旧在往前走,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保持那种艰难的姿势,用力向前移动着。梁雪此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这时跟那人离得很近,能够闻到从那人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十分熟悉,可她从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是谁啊?”郑少扬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眼睛可毒的很,队里每一位则事都认得一清二楚,这人一看就不是自己的同事,肯定是个陌生人。不过,这人身上穿着法医鉴证的白大褂,背后还印着刑侦队的标识,难道是个小偷?再一联想到刚才在凶案现场还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郑少扬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不对,这是死人身上的味儿!”梁雪突然一声惊呼,她猛然醒悟过来,刚刚自己闻到的那股说不明白的怪味,其实正是死人身上才会发出的尸臭味道,还混合着消毒药水那股怪味,就让人更加受不了。
梁雪喊出死人这两个字,走在前头的人一下子停住,他呆立半晌,才缓缓转身过来。这人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如果听到后面有动静,会先扭过头来看看,而是整个身体僵硬的转向后方,等完全转身,终于能持清面孔时,郑少扬觉得头发都炸起来了,那人居然是周倩,和唐月芝一起死在金实广场的女死者周倩!!!
尸变啦!!!
这个词一下子从现场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梁雪作为一名法医,胆子绝对够大,这件事情是不会有人质疑的。而且,在她这个行当里也并非完全没有听说过尸变这回事,不过这也是她头一闪亲眼所见,实在太过诡异,而且,这种冲击力,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她现在觉得,人这一生中绝对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如此恐怖诡异的经历,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才好。
这时,队里其他值班的同事们听到动静,都从各自办公室里冲出来,走廊两头都是人,正好将周倩合围在中间,她应该是逃不了,但这情形,可能也会让其他同事们陷入危险之中。
郑少扬赶紧大声喊道:“是尸变,大家都小心,保持警戒,暂时不要靠近,别轻举妄动。”他此时也有些紧张,声音有点发颤,此刻周倩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和梁雪,眼中没有丝毫光泽,很恐怖。
郑少扬可不是王梓晗,在对这些古怪事情的了解程度上,他大概连朱天雅都比不上,当然,主要原因是他压根就不信这种事情真实存在。所以,此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才算适合的方案。
“少扬,听说行尸会追逐活人的生气,而一味发起攻击,而且,她好像还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梁雪提醒道。
“队长,这怎么办啊?”高何从外头吃夜宵回来,恰好在周倩背后,见郑少扬正在跟具尸体对峙,总宅电这么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管是谁总得有一方先行动吧?
“去找根粗绳子,看看能不能套住她。”郑少扬说。
高何立刻转身往杂物间跑去,就在此时,周倩却突然跳了起来,她的腿根本不需要打弯,仿佛是脚上安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就弹得很高,直扑向郑少扬。郑少扬应变速度极快,迅速拔枪,朝周倩开了几枪,子弹打入周倩胸口,但她却毫无反应,仍然向他飞扑而来。
幸好梁雪见势不好,顺手一推,把郑少扬推向一边,躲开一击。而周倩见自己扑了空,立刻转身,朝着梁雪扑了过来。
郑少扬见她来势太快,顺手将梁雪推进办公室,飞起一脚正好踢中周倩的胸口,他这一脚可使了极大力气,但周倩力气扑来的力气也很大,只是被他踢的晃了一下,而郑少扬的腿却被反冲力震得一阵发麻。
此时,高何跑了回来,看准这一停顿的当口,将手上的绳圈丢了出去,把周倩套在其中。他找来的这根粗麻绳还是上个月保洁公司来清理外墙玻璃时,用来当安全绳的,几股麻绳绞在一起,很粗也很结实。猛然套在周倩身上时,的确是暂时限制住了她的活动,可周倩用力一挣,那麻绳其中的一股立刻断开,然后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几股绳索都在慢慢裂开。
高何看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力量居然这么大,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是个女死人。还没走完神,就见周倩居然已经转过身,拿那种直勾勾、毫无生气的眼光盯着他,看得高何后背发麻,还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小高,闪开!”十分危急的关头,高何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大嗓门。
高何条件反射一样跃开,只听“哗啦”一声从自己身后泼过来什么东西,正中周倩。周倩僵了一下,就那么直挺挺地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