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拉着脸。”王梓晗见九奶奶走远了些,就拉拉郑少扬,悄声说。
“你不说是九奶奶吗?她有我年纪大吗?”郑少扬不满地说。
“你这小孩真不懂事,这种事情,你不能看广告,要看辈分。”九奶奶端着茶盘过来,接口道。
“我这次可真的没骗你,我爸管她叫九姑姑,你说是我不是得叫她九奶奶?”王梓晗笑着说。
“我去,你家亲戚怎么都这么奇怪啊?”郑少扬叹息。
“喂,谁是他们家亲戚啊?这就是个尊称,我们那年代的老人儿,叫姑姑啊,奶奶啊,都是一种尊称,你这小破孩儿,怎么一点礼道都没有呢?”九奶奶气冲冲地反驳。
郑少扬被一个看上去也就跟自己年纪相信的女人,一口一个小破孩叫着,当场就黑了脸,要不是王梓晗在下头使劲拉他,搞不好就得跟九奶奶吵起来。
“你们到底来这干吗来了?”九奶奶瞪着王梓晗问道。
“买东西,你这里不就是藏在小巷子里头开小黑店么?”郑少扬在旁边说。
“去你的,谁开黑店了?我这可是百年老字号。王子,你是带他来气我的是吧?”
“别闹了,九奶奶,我这里真的有事情找你。”王梓晗赶紧说。
“真来买东西啊?”九奶奶笑了。
王梓晗没再跟她打趣,而是从自己口袋中,将画的那张图纸拿出来给她看。
九奶奶拿着看了看,大概是觉得房间里光线有点暗,转身叫人掌灯。
郑少扬又吃惊地看到,刚才在外头迎接他们的那群人,拿了几个灯笼来,在那里依次点灯,然后分别将灯笼挂起来,整个屋子看起来特别像电视剧里演出的皇宫,古色古香、美仑美奂。但一联想到刚才九奶奶还在玩ipad,穿越的感觉就没有了,更像是拍古装片没剪掉穿帮镜头。
九奶奶做个手势示意他们随便吃东西,她自己却坐在灯下,认真研究起王梓晗带来的地图。
“九奶奶,你看懂了吗?”王梓晗问她。
“嗯,不太好明白。”九奶奶说。
“我真的想错了吗?”王梓晗又问。
九奶奶摇摇头,说:“不是,我就觉得这种方式会不会太复杂了。”
“我也不明白这个,才来找您的。”
“做这个风水阵的人,藏了很多东西。像是这里,乍一看上去,像是困局,但实际上又是为后面留了一道生门。你进去过吗?”九奶奶问他。
“我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差点害别人一起丢了命。”王梓晗有些愧疚。
“这又不能怪你,当时你才危险,要不是你,现在孟慧可能连命都没有了。”郑少扬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九奶奶有些惊讶地看了郑少扬一眼,笑着说:“你还挺护着他的。这个变局不是很难,但是做得挺隐蔽,你还是经验不够啊。你这又是怎么受的伤?”
“啊?你怎么知道?”郑少扬惊讶地问。
“他现在很不舒服,这个我能闻出来。”九奶奶耸耸肩,说道。
“是上次,对手是个傀儡师。”王梓晗简单地说。
九奶奶眼睛立刻瞪大了,她斥道:“你是不是疯了?傀儡师那个圈子,都说过不许你碰的。”
“我也是迫不得已。”王梓晗也不详细解释。
九奶奶盯着他看了半天,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次,你想要什么?”
“我要找出设置风水阵的人。”王梓晗直接答道。
九奶奶犹豫了下,说:“我不能给你什么,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咦?!”王梓晗听到这话,又惊又喜。
“今天就去吧,这是个杀生养气的风水大阵,不早些破解,恐怕,还会有人受害。”九奶奶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也不等王梓晗答话,直接起身,从罗汉床右侧的屏风转向后头。
王梓晗转头,冲着郑少扬打个V字型,胜利手势。
“她要干吗去?”郑少扬问。
“帮咱们捉凶手。”王梓晗看起来十分开心。
“你不就想来买不东西吗?”
“九奶奶肯去,才是最好的事,要是她肯出手帮忙,咱们就什么都不用买,而且,绝对安全。”王梓晗笑着说。
“这个九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在哪里工作?以什么为生?”郑少扬忍不住问出一连串问题。
“等这事情解决,我把我们家的族谱借你看三天。”九奶奶说着,从后面出来,已经穿上了运动装,看起来很有运动员范儿。“快走吧,别啰嗦了。”
“九奶奶,咱们走哪条路出去?”
“呀!我忘了。你们靠近点。”九奶奶拍拍自己的脑袋,招呼他们靠近自己,却很突然地伸手,一下子捂住了他们的眼睛,等她再放开手,郑少扬发现,他们已经站在刚才进来时的那个小巷中。
这种大变活人的出现方式,让郑少扬完全反应不了,就如木偶一般给王梓晗扯着往停车的方向走。
这次,还是王梓晗开车,他直接就是一种飞车的方式往安定河狂飙,吓出了郑少扬一身冷汗,但九奶奶似乎十分淡定,一直在后座睡觉,甚至还发现很细微的鼾声。离安定河还有大约一公里左右,九奶奶突然醒来,她往窗外左右看看,说:“靠边停车。”
王梓晗连点疑问都没有,一脚就踩死刹车,车上坐着人全跟着惯性晃了一下。
“就从这里下去。”九奶奶指着车旁边一个下水道口,说。
“现在就下去?”郑少扬问她。
“要算算黄道吉日才下去吗?”九奶奶反问。
“我的意思是,咱们没有后援,不能随便进去。”郑少扬说。
“怎么?看他受伤,吓怕你了?放心,我就是你们的后援。”九奶奶笑了起来,她也不等着郑少扬答话,直接从随身背包中拿出工具,去打开下水道上的井盖。“我先下,你跟在我后面,梓晗,你殿后。”九奶奶这样说着,就率先下去。
下水道里看上去就像他们一开始下去的时候一样,很平静,也没什么特别。
“小警察,跟着我的脚步走。”九奶奶说着,开始在那里奇怪的移动,她先往左前迈了五步,又向右后退了两步;再往右前走三步,往左前走两步,就这样前后左右奇怪的移动了一会儿,郑少扬发现自己面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那里出现了一扇大门。
九奶奶满意地点头,一笑,上前一脚踢开了那扇大门,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西式的亭院,院子里有漂亮的欧式凉亭、雕塑和雕刻了精致图案的喷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坐着,正在画油画。
“这是……”郑少扬刚想开口问话,却被王梓晗捂住了嘴,九奶奶也冲他做了一个嘌声的动作,然后又边比划,边做口型,示意他们站着别动,她自己却缓缓向着男人的方向慢慢走去,到他身后时,她轻轻伸手抚住了他的肩,就在碰到她手的一瞬间,九奶奶的手掌一下子冒起青烟,郑少扬和王梓晗都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你是……”九奶奶一下愣住了。
“你还是找到我了。”男人轻笑了一声,他起身,慢慢地转身。
王梓晗一看到他的脸,又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抑制着不要吐出来。
郑少扬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那是一张死人的脸,皮肉都已经腐烂,有些部位还露出了森森白骨,但从半边还算完好的脸部还是能看出点本来的模样,郑少扬这两天看多了他的照片,他就是庞原,一个应该已经死了,却总是神秘出现的男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九奶奶面露疑惑的神色。
“只是为了善始善终。”男人笑笑,他话音温柔,一看就是个温柔亲切的男人。
“你居然是……”
“你回去吧,九姑娘,这是老师父答应我的。”
郑少扬见这情形,忍不住给了王梓晗一个疑问的眼神,王梓晗摊了下手,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九奶奶也不说话,她跟庞原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泄气了,说:“既然这事是老头子干的,我也没有办法,我放你一马,不过,我看,你这个杀生养气的风水大局,也快要成了,别太贪心,太贪心没有好处。”
九奶奶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郑少扬这时却急了眼,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喊道:“你就想这么走吗?”
九奶奶听到他的话,面色一沉,而庞原却突然变了形象,头发全部变白,指甲暴长,朝着郑少扬的方向扑来。九奶奶向前半步,挥手格挡,好像是用了一个太极推手的姿势,将庞原推到一旁。
“九姑娘,你不能干涉,难道你想破戒?”庞原声音也变得十分凄厉。
九奶奶只是摇摇头,说:“我不想干涉你,但这人是我带来的,不能让你伤了他。”
“可他是个警察。”庞原恶狠狠地盯着郑少扬。
“可他也跟你的风水阵没有任何关系。”
庞原似乎对九奶奶还是有所顾忌,很快,他又变回刚才那副看上去温和无害的样子,说:“既然没有关系,我也可以不动他。”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话都没有说清,你不能走。”郑少扬喝道。
庞原冷笑一声,只是将脸微微回转,轻蔑地说:“就凭你?能留得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