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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前情追溯

葡国公主特丽菲丝,听信了莫惜哥的谎言,以为大明官兵真的要击毁自己的帆船,当下不及多想,传令船上的水手,迅速退离了岸边。

葡国公主这样的举动,其实并非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要说这其中的情理,就如同解说一个婴儿的来历,那得追溯到婴儿父母当年的爱情背景。说来不但话长,还有些繁复——

话说15世纪末、16世纪初,哥伦布发现美洲、达伽马开辟到印度的新航线以及麦哲伦完成环球航行,这些伟大的地理大发现,深刻地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

与此同时,西欧诸国也开始了血腥的海外扩张和殖民掠夺——“展现出一副背信弃义、贿赂、残杀和卑鄙无耻的绝妙画图!”

而在亚洲的东方,大明王朝却依然沉浸在“天朝盛世”的迷梦之中,浑然不觉这股即将席卷而来的殖民狂潮。

西欧的葡萄牙大力开展远洋航行和海外扩张,当时的国王曼努埃尔一世,——“天生对世界上发生的事好奇,并想从中吸取对他的统治有益的东西”。

在这位国王的励精图治下,葡萄牙国力强大,国内资本主义的发展促使其很快就走上了殖民征服和掠夺之路,在亚洲逐步确立印度洋的海上霸权地位,并建立了雄霸一时的东方贸易帝国,远及印度、锡兰、满剌加(马六甲)、苏门答腊和爪哇。

首先打破大明帝国迷梦的,便是葡萄牙殖民者!

在葡萄牙大肆进行殖民扩张的同时,中国却是一个极端封闭的国家。明朝的对外贸易交往,遵循朝贡体制,视自己为天朝帝国,朝贡国须对其三叩九拜,以示尊重和臣服。

而葡萄牙人在占据满剌加以后,在正德十三年乘船到广州怀远驿,他们冒充满剌加朝贡使节,企图骗过中国官员,得到贸易凭证(勘合)。

但是,这些西洋人鹰鼻凹目,金发绿眼,根本不像广州官员印象中的“满剌加人”。为了掩遮狐臭和鬼样子,葡人把自己伪装成穆斯林,白布缠头,个个一袭长袍。

广州官员对外国人见得多,很快发现这些所谓的贡使连基本礼仪都不会。破绽露出,这些人只好承认自己是葡萄牙人(佛郎机夷)。广州官员索要“国书”,他们也拿不出。

按照海禁政策和朝贡体制的惯例,像葡萄牙这样的不速之客,本不在朝廷接待之列。然而中国向来喜欢显摆大国风范,朝廷闻奏后,下令地方官好好招待一番,收受“贡物”点数后,折价付银,打发这几艘船回国。同时,允许他们派几个入京汇报情况。

这是因为,在明朝人自己的《大明会典》中,没有“佛郎机”这样一个藩贡国,朝廷也想弄清这些相貌古怪的串种家伙到底从哪儿冒出来。

当时的中国人,对葡萄牙人并不熟悉,而葡萄牙人对大明倒很熟,先前已经有好几批亦商亦盗的葡萄牙海上商贩、在明朝沿海靠岸,获利颇丰,并买回美仑美奂的中国瓷器回国,上献葡国王室,深受嘉赏。

正德年间的葡萄牙商盗,在中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好,对美妙的东方新世界既留恋而又垂涎。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走人,便在沿海停停走走,自恃手上有铳炮,不时上岸唬人,并明目张胆地抢劫商旅。

对此,明人和后人的著作中记载了他们的滔天恶行——

“(佛郎机人)剿劫行旅,至掠小儿为食”;

“(佛朗机人)谋据东莞南头,甚至掠买小儿炙食之,其淫毒古所未有也”;

“(佛郎机人)数掠十岁以下小儿烹食之,率一口金钱百文,恶少缘以为市,广人咸惴惴”

到了明末清初,鸿儒顾炎武的记载就更加骇人听闻了——

“嘉靖初,佛朗机国遣使来贡…其人好食小儿…至是潜市十余岁小儿食之。每一儿市金钱百文。广之恶少,掠小儿竞趋途,所食无算。其法以巨镬煎滚滚汤,以铁刷刷去苦皮,其儿犹活,乃杀而剖其腹,去肠胃蒸食之。居二三年,儿被掠益众,远近患之!”

顾炎武的这段记载,可谓怵目惊心,读罢,胆大者毛骨悚然,胆小者尿不成流!

吃小孩之事,可能有些夸张,但掠卖人口完全是事实。他们与两广奸民海盗勾结,掠走了不少的当地人民为奴隶,然后在海上贩卖。

而当时的正德皇帝,对这些红发蓝眼、或者金发碧眼的葡萄牙人却很有好感,因为他们的样子很像皇宫中的波斯猫,单看这副模样就很给力!

正德皇帝的新奇心很重,对他们的语言(葡萄牙语)很有兴趣。正德身为一国之君,感觉自己应该学一门国际语,便专心致志地跟着火者亚三学习葡语。不知道正德的葡语水平达到了什么境界,但至少也会说句“熬喇”吧?

给正德教授葡语的这位“火者亚三”,他的来头值得一提。

火者,并不是烧火的人,就如同浪人并不是****的人一样。火者,是当时广东、福建一带富豪家人驱使的阉奴。

在中国,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阉人宦官,然而闽粤名家富商、家趁人值,也怕俊秀的奴仆搞大自己妻妾的肚子,因此就常常私阉穷人子弟为奴,称为“火者”。

正是因为亚三本人也“木有鸡鸡”,所以他才方便进入皇宫,天天伺侯、教授正德皇帝。

而这位火者亚三之所以能够留在正德身边,还在于之前的葡国使臣佩雷斯、贿赂了正德的宠臣江彬不少奇异洋物——

“正德末,逆臣江彬领四家兵从车驾游豫,受佛朗机夷人贿,荐其使火者亚三,能通番汉语,毅皇帝希而效之,降玉趾,日与晋接。”

有大将军江彬引荐,亚三入宫,自然也是充当了佩雷斯的眼线。

人一旦得志,总会趾高气昂!

火者亚三跟在正德皇帝身边久了,难免狗仗人势,见了提督主事梁焯也不下跪行礼,梁提督生气,立即叱令绑上这个奇装异服、没胡子的东西,鞭之数十,打他个鲜血淋漓。

当时江彬听说后,赶忙过来“救人”,并大骂梁焯:“亚三乃与天子嬉戏近臣,又怎能向你这样的小官下跪!”

结果,正德转年病死,江彬被诛,亚三也被捕下狱。经过审问,亚三熬不过刑,承招了自己为葡萄牙人作探子、窥伺虚实的罪过。

于是,验明正身,押赴刑场,火者亚三来不及找装******的匣子,就在闹市中上架了(上的是死刑架),尸体焚毁。而那位葡国使臣佩雷斯也没走出国,被明廷下令逮捕,流放西北地区,下落不明。

佩雷斯的后代,大抵现在正在哪里放羊吧?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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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死后,其堂弟嘉靖帝继位。

这时,明廷接到满剌加使者的申诉,请求大明帮他们复国。礼部经过调查后,报称葡萄牙人假借满剌加名义挟货通市,久滞不去,有窥伺之意,主张沿海官员把这些人尽数驱逐出境。

面对这些吃人的红毛鬼,当然该驱逐出境。朝廷深表赞同。

诏令下后,广州官员通知葡萄牙人速速离开。但葡人卡尔佛带着几只大船仍死皮赖脸不走。于是,地方官员就把他弟弟瓦斯科以及几个葡商抓入监狱。

卡尔佛怒恼,招来近海的几只船入湾,据险顽抗,并向明军开炮示威,想最终占据南头一地。

明朝官员也怒了,敢在大明地方撒野,找虐啊?——得办办他们!

当时葡萄牙人的火器远远不如明末清初时期西洋炮火那样厉害。在葡商船上服务的中国人杨三又知晓民族大义,半夜下船,教授明军制造铜铳的方法以及弹药配方。

经过充分准备后,海道副使汪鋐指挥水军向葡船发动进攻。明军先用火攻,用了几只破船遍载柴草,浇以膏油,顺风纵火,一下就烧掉了葡萄牙人的两条大船。同时,明军派善潜水者入江,凿沉了对方一般大船。然后,明水军驶近攻击。

葡萄牙人使出决胜法宝,搬出铳机向明军猛轰。不料想,明军大船贴进,炮火轰轰,以同样的铳炮回轰对方。葡萄牙人吓坏了,放弃抵抗,掉转船头就跑,明军穷追猛打。

最终,仅有三艘葡萄牙大船逃回满剌加,其余皆被焚毁击沉。

这一仗很漂亮,佛郎机盗寇偷鸡不成蚀把火,悻悻而去。

转年,嘉靖元年秋,又有一批葡萄牙殖民者驾五艘巨舰,兵员一千多人,扬帆直逼广东珠江口。他们此来一是报复,二是准备在中国沿海建立一个永久军事基地。

当时在新会的明朝备倭指挥柯荣等人立即组织水军,在西草湾一带拦截敌舰,猛攻侵略者。

此战,明军斩首三十五级,生擒四十二名葡人,俘获两只大船,其余三艘船逃掉。

嘉靖帝下旨,把所获夷兵就地斩首示众。四十二颗红毛脑袋,悬于广州城门楼上。同时宣告,今后无论官兵还是民众,一旦发现沿海一带有葡人的船只,一律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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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葡人和大明的这些纠葛,莫惜哥只是道听途说,所知有限。但他却知道一点——大明是绝对不欢迎葡人的。葡人偷偷摸摸地驾船来到大明的海岸,得小心大明的攻击!

而特丽菲丝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为公主,早就听说了葡国和大明曾经有过战事。眼见一大伙大明官兵杀气腾腾地奔袭过来,当即便下令,三艘帆船迅速驶离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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