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一楼的楚谜第一时间冲向了大门口。
玄关处的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无意发现厨房那边敞着一小门,楚谜想都没想从那夺门而出,管它呢?先离开低压气带就对了——
在厨房摘菜的祥嫂被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追到门口一看,原来你昨晚先生带回来的女孩。她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摇头嘀咕道:“这姑娘是咋了,跟见鬼了似的。”想着既然是先生带回来的客人,去园子逛逛也随她去了,祥嫂又安心回去摘菜了。
窜到园子里的楚谜在园中溜达开来,晕死,绕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出口,高耸的围墙像个巨大的牢笼把她困住了,垂头丧气觅了一处石凳坐下,捶着酸疼的小腿,“有钱人真够任性,园子整的跟皇家园林似的,要不要这么气人?真看不出冷面男还有这般复古情怀——”
楚谜后来才知道水墅一号的园子弄成这般观景,与云先生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云氏当家主母欧阳晶玉是地道江南女子,挚爱楼台水榭,水墅装修初期,恰逢云母正在看一部宫斗剧,突发奇想跟剧里差不多的园子,假山流水、回廊亭子、石径鱼塘一律俱全,如梦似幻。
“差点以为穿越到了古代——”楚谜咕哝了句,略作休憩后便兴趣盎然在园子里逛开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别具风格的景色一扫她前秒淤积之气,蹦哒上了回廊。
冬日午后的暖阳懒散在天边挂着,回廊外几株腊梅花开正浓,香气宜人,悄然拉开了楚谜嘴角的弧度,有的时候,醉人美景,总能带走心里的尘埃,忘却尘世的纷扰,一切的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众多花类,她最喜腊梅,只因为它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独绽芬芳。一阵风起,梅花起舞,树下的人儿静立欣赏着人世间难得一见的芳华。
一直白色绒狗闯进了停滞的画面,惊扰了画中的赏花的美人。
脚上突然有绒毛触肤之感,楚谜低头一看,一只纯白的爱斯基摩犬正在悄无声息撕咬她的裤脚,呆愣了一秒,顿时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不管不顾再次拔腿奔跑。狗儿见状低吠了一声,斗志昂扬上赶去了,一人一狗就这么在园子里追逐起来。某谜要吐血了,哪来的狗对自己穷追不舍,滑稽大喊:“喂,我抢了你的骨头吗?干吗追着我不放?”
回复她的当然只是“汪汪——”
孤寂很久的爱斯基摩犬像是找到了久违玩伴,精气神爆棚,追赶她更奋力了,怕狗的楚谜除了卖力的奔跑,还能如何?
说起楚谜怕狗,平日里在路上要是不小心碰上它们,宁可绕道而走。之所以这么畏惧,是因为小时候她曾被几只恶狗围攻,要不是恰巧有人经过,她早已经消逝在时光里,不复存在。
“救命啊,救命——”她心急如焚得呼喊着,体力透支,渐渐跑不动了,最后慌不择路地爬上了一棵墙角的大树,折下一只枯枝在树上挥舞着,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给我走开——快给我走开,不然我就揍你了。”爱斯基摩犬置若罔闻在树下徘徊,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听懂话似地,挑衅的目光盯着她,一点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下来啊——
楚谜怒气冲冲吼道:“看什么看,有本事你就上来啊!”
闻声赶来的云先生忍俊不禁翻了翻白眼,美国爱斯基摩犬是一种友善、警惕、且聪明的狗,母亲上次带过来,后来忘记带回去了。有人竟然怕它爬上了一棵三米多高的大树,到底是有多怕?
“你以为它不敢?潇潇,上——”男人抱手而立,沉谙地眼眸隐现淡淡的笑意,抬头好似无暇打量着她。
出乎意料,那只看起来有点笨重的狗立刻兴奋地摇了摇尾巴,前掌攀上了树干,作势欲爬,楚谜全神戒备地缩在树上,“喂,是你的狗吗?快把它带走,快把它带走。”惊慌的语气不乏哀求的意味,不小心对上狗的黑圆大眼,犹如掉进了寒冷的冰洞,被小时候磨灭不去的阴影压得喘不过气来。
“刚刚不是很能跑吗?”那语气好像在等她的笑话是的,深邃的眸眼一闪而过的精光让人捉摸不透,狗能上树?亏她信。主卧的窗前恰巧可以将园内风景收入眼帘,狗追人跑的大戏他足足看了十分钟之久才慢里斯条下楼来,既然敢称他为熊孩子,适时给她加强体能训练未尝不可。“潇潇,坐下。”
潇潇温顺地坐回了原位,楚谜紧锁的心稍稍安放了回去,还好没上来,不然她只能往下跳了。
“救还不是不救,一句话?”某谜不知从何而来的硬气,那狗肯定就是他的,从他来了就兴奋不止围着他打转,又格外听他的话,既然是家里的畜生吓着人了,不是应该道完歉拉着走了,瞧瞧他那嘴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真是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生。
“救又怎样,不救又怎样?”男人依旧漫不经心在那里站着,英伦决绝的脸上罕见出现了笑痕。
“那我就用树叶砸死你。”人家都是狗仗人势,他倒好反过来了,人仗狗势欺负她,姑娘瞬间怒了,站在树上拼命的晃起树枝,砸死你,砸死那只蠢狗,让你们一起欺负我来着。显而易见的结果,人没砸死倒要先把自个累死,使劲吃奶的劲摇树枝,只换来一副画,画中的落叶纷飞,树下一人一狗静静而立,似乎颇为享受落叶化蝶的美景。
谜妹要疯的节奏,坐在树端粗喘着,恨恨瞪着树下淡定优雅的男人,暗暗低咒了几句,看来只能使用怀柔策略,变脸似收起了恼色,装得笑脸迎人,换了种商量的语气:“俗话说的好,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小时候,老师都教过我们要有助人为乐的精神,大哥你帮个小忙,把它带走,小妹一定会记住你小小的恩情的,拜托,拜托。”
“恰好,我从来不接受拜托。”看着她在树上耍宝,某男心情莫名转好,兴了几分逗弄之意。
“我们都是文明的人,讲点道理,OK?”谜妹咬牙启齿的说道,一团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愈有燎原之势,还是一直告诉自己要淡定。“它是你的狗,你是它的主人,现在它吓到我了,作为主人是不是应该负点责任?”
云锦亿挑了挑眉,继而闲散回复:“它在主人的园子了追逐打闹有错吗?”意外之意,错不在狗,错在你自个身上,谁让你盲目闯进来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是我的错?”有理说不清深深无力感,听着他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告诉,不要因为一个以后不会再见陌生人的冷漠难过,不要被他的漠然伤害,除了姐姐,除了鱼子,让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见鬼去吧,不帮忙拉倒,就在树上呆着,她就不信那条笨狗有本事一直在树下呆着。
只是,乏红的眼眶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潇潇,潇潇,你在哪?”祥叔的声音由远及近,边走边咕哝:“我就去门口拿了下工具,让你在花园溜达,你就给我玩捉迷藏?再不出来,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给你自由。”
“汪汪——”爱斯基摩犬撒欢地大叫,像是对祥叔的回应。
“原来你跑这儿来了,先生你怎么在这?”突然见到极少在花园出入的云先生,祥叔先是一怔,不期然又看到树上一人影,直接惊掉了下巴,话语有点结巴:“小姐,小姐,你这是——”
怎么就上树了呢?
“大叔,能不能麻烦你把那只狗牵开?”楚谜求助的目光投向祥叔,双手合十的求助,有种绝地逢生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冰块脸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上天就给她派来了一位祥和大叔,大叔看起来面善心慈,肯定会帮忙的。
“可以,可以,我立马就把它带走,树上怪危险的,小姐还是赶紧下来吧。”憨厚的祥叔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把狗给牵走了,“潇潇,走,去吃午饭了。”
危机解除,楚谜自然想下来了,低头一看,彻底傻眼了,树高也就罢了,关键连个落脚点也没有,她思路混沌,自己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大叔,大叔,能不能借个梯子?”只是叔已远去,徒留楚谜在树上欲哭无泪,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树下那人就根本不要抱指望了,楚谜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熊抱大树,就当它是90度垂直的滑滑梯滑下去好了。然,都说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刚一动,脚一滑就跟断了翅膀鸟儿往下坠,吓得她面色惨白的闭上了眼,等待疼痛的降临。要是缺胳膊少腿,姑奶奶就不活了,心中悲凉无限,想不到命运如此多劫——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来临,她安然无恙落入一双张开的雄厚臂膀,关键时刻,云锦亿接住了她。
惊魂未定的楚谜脑袋一片空白,听着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不期然蹦出一句话:“哥们善心善存,真是可喜可贺。”
“想多了,只是不想被伤残人士讹上罢了。”论起毒舌,谁比得过云先生。话落,丢沙包似地把楚谜扔到了地上,痛得她嗷嗷大叫。
“喂,丢沙包啊你。”
“咦,我丢的不是一头猪吗?”
“去你的,你才是猪呢——”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某谜有点挫败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