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太阳缓缓爬上天空,大地开始回暖。
李彧昏睡在自己的被窝里,在梦中早已忘却今天要上香炉峰取三昧的事。
房门被打开,妈妈走了进来,喊道:“李彧!李彧!起来,今天你是不是要去野炊吗?别人都在楼下等你了!”
妈妈边说边推搡着李彧。
很快,李彧在妈妈的声音中,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梦呓般说道:“嗯...啊...喔...我马上起来。”
妈妈把李彧房间的窗帘拉开后,走出了房间。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李彧的脸上,李彧顿时睡意全无,他翻了个身,哆哆嗦嗦地迅速穿起衣服,心里腹诽:这大冬天的,南方连个暖气都没有,穿衣服跟打战一样。
披起昨晚穿的白色羽绒服,走出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翻,跟妈妈打完招呼,刚想走时,却被妈妈叫住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妈妈严肃的问道。
“啊?”李彧不明所以。
妈妈指着窗户说道:“楼下那个等你的女孩和你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你还想抵赖。”
李彧连忙跑到窗户,向外一看,文静正坐在小区的椅子上!
李彧转过身,嘿嘿一笑,说道:“妈,这都是误会啦,你儿子又丑又穷,没人看得上的,只是碰巧买了同一件衣服而已。”
妈妈用质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彧,说道:“哼,还要讲假话,今天你就先出去玩,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回来再跟你算账!这钱也先拿去,别委屈人家姑娘了。”
李彧一脸震惊,看着妈妈手里的钱,却没有去接,而是一溜烟跑了出去,喊了一声:“妈,我走了!”
来到楼下,李彧走到文静身旁,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家里的窗户,发现妈妈正看着他们俩。
文静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妈妈,于是问道:“那个阿姨是谁啊?”
“我妈啊,我们又被她误会了。”李彧无奈的说道。
“什么?!我不是发了消息给你,叫你今天别穿这件衣服吗?”文静的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
李彧双手一摊,说道:“我早上没看手机,赶着下来跟你们去野炊。行了,先跟我走吧,我妈看着呢,怪别扭的。”
李彧说完话领着文静向小区出口走去,妈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却笑了起来。
李彧走到小区门口,发现没有车,也没有其他去野炊的同学,他这才想起,如果要来找他去野炊,也应该是岚峰呀,怎么会是文静呢?
李彧想通后马上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同学呢?”
文静白了李彧一眼,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早就到山上了。”
李彧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要到八点半了,与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迟了一个小时,心里暗骂了一句岚峰见色忘友。
“好了,没事我们就快走吧,别一会开饭了我们还没到。”文静提醒道。
“那我们怎么上去?爬上去吗?还有啊,你知道我们野炊的地点吗?”李彧迈开步子。
文静跟上李彧,说道:“先坐车到香炉峰的半山腰哪里,没办法香炉峰的山路就修到哪里,然后我们下车,再往里面走一点就有一块平缓的山地,我们野炊地点就在哪里。”
李彧摸了摸口袋,说道:“可是坐车去山上很贵的,我现在身上只有你退给我的二十。”
冬日里还往山上开的车并不多,大冷天的没有什么司机愿意往那些没生意的地方开,当然,要是钱给的足够多,司机也不是不可以走一趟。
文静却笑着说道:“没事的,周昌宇已经安排好了,我打个电话,司机就会把车开过来的。”
李彧见有了办法,也不再去管打电话的文静了,自顾自的走到早餐店,点了碗粉,拿了根油条吃了起来。
文静打完电话后坐到李彧对面,鼻子微微一嗅,皱眉说道:“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前面还没发现,现在稍微一闻就闻到了。”
李彧吞下一口面条,回答道:“昨晚喝酒去了呗,不然今天怎么会起这么迟。”
“你也真是够了,明知道今天要去野炊,昨晚还敢去喝酒,看你这一晚上都不会散酒味,昨晚是不是喝醉了?”文静用质问的口气说道。
李彧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但他昨晚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独自坐在床边,心里想着的、眼里出现的全是是苏若虞,她的眼,她的笑,她的一颦一蹙。
他就这样痴痴的想着,直到他的脑袋开始慢慢清醒。
可酒醒之后,他却仍然无法入眠,他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取三昧了,可获得三昧后有什么用呢?杀人吗?还是像羽哥一样,当一方霸主?可这世界上不是有专门暗杀自己这类修行者的组织吗?自己万一太过显眼,惹上了他们要怎么办?自己梦里的恶魔救得了自己吗?
这一串串问题回荡在李彧的脑海里,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可也是这些让自己过于敏感,对许多还未发生的事总是感到紧张,总是想把即将发生的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掐在自己的手中,恨不得扣在自己指节上,一步步预测、算计,才得以安心。
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出将要发生什么事了,甚至连先制定一个简单的应对策略都无从下手。
他对于自己梦中的魔鬼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或许没了它,自己会顺利很多吧。
嘀!一声喇叭声传来,接他和文静车到了,打断了李彧的回想,也结束了李彧的早餐时间。
李彧付过钱,又打包了三笼小笼包后,坐到车上,将其中一袋小笼包递给文静,说道:“呐,给你,在下面等了我这么久,吃点东西吧。”
文静接过小笼包,说道:“就算我们两个一起吃,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吧?你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你当我是猪啊,这一会也可以拿到山上给他们吃的,虽然有点少,不过人手一个也不错的,司机大哥你要不要来点?”李彧说完话,对着后视镜朝司机眨了眨眼。
司机大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先把你们送上去吧,周少爷可是打电话催了我好久了。”
李彧听着司机大哥嘴里的周少爷三个字皱了皱眉,问道:“司机大哥,你为什么叫周昌宇叫周少爷呢?”
“嗨,还不是他有一个当官的爹,官家子弟嘛,那个不是有点脾气的,先不说了,我专心开车,早点把你们送上去。”司机大哥讪笑两声。
李彧听完司机大哥的话,眼珠稍稍一转,心里便对周昌宇的家世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既然周昌宇先前一直说自己爸爸是做生意的,隐瞒着自己是官二代的身份,加上前面司机大哥对他称呼是周少爷,如此说来,周昌宇爸爸的官职看样子是不会太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保密。
李彧心里这样推测着,也盘算着晚上回家就要查查在百越省的官员里有没有那个姓周官员的,有着特别大的权利。
文静看着李彧发呆想事的表情,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可别瞎想,周昌宇就算是官二代,也不是那些纨绔子弟。”
李彧淡淡一笑。
是的,确实不是纨绔子弟,为了表个白,不过是请了全班同学,特意包了火锅城两三个包间,还大肆在校园宣传而已,确实不够纨绔,不够任性,不够傻逼。
真的纨绔子弟表白,肯定会把整个火锅城包下来吧,再想尽一切办法让全世界知道自己表白了,让星星、月亮都替自己呐喊助威,也许这才是真正纨绔子弟吧。
文静看着李彧脸上的坏笑,猜到了李彧心中想的肯定是诋毁周昌宇的事情,她生气的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坐到了出租车后座的最右侧,与李彧保持着所能保持的最远距离。
李彧也很识相,往后座的最左侧坐去,说道:“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到,我现在要睡个回笼觉了,你别打扰我,一会到了叫我一车就好。”
文静看着闭眼假寐的李彧说道:“睡睡睡,一会到了也不叫你。”
李彧没有回话,他想起了今天的任务,取三昧!
可是三昧到底在哪里呢?自己梦里的魔鬼到现在还没给自己一点提示,要怎么办才好?
李彧就在心中这样想着,却不料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山路崎岖不平,车子跟着打飘。
突然,一个向右急转弯使没系安全带的文静差点把头磕在了玻璃上,而熟睡的李彧则整个身体向右倾倒,头稳稳的落在了文静的大腿上。
文静急的大叫,准备用手拍醒李彧。
司机大哥见状,说道:“小姑娘啊,你就让你男友睡一睡吧,你看他的黑眼圈那么重,肯定不是一天就能熬出来的,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他不是我男友,我们只是碰巧穿了同一件衣服而已。”文静边说话边仔细看着李彧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窝旁边真的有一层很黑的眼圈,就像是被人打伤眼睛后,多日未消的淤青。
文静沉默下来,接受了司机大哥的意见。
太阳终于彻底挂在了天空中,早上的寒冷被温暖取代,可山上的人们却未能感受到,山间的气温仍然使他们感到寒冷,让他们觉得那太阳虽然光芒万丈,却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李彧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文静的酥胸。
李彧猛地坐起,说道:“我靠,我还真的睡着了?”
文静嫌弃的拍了拍李彧睡过的左腿,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然呢?睡的跟猪一样,快下车,我们到了。”
李彧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到了香炉峰的半山腰,山路外往前便是一条狭小的黄泥路,车子没办法再往里开。
文静下车后,跟司机大哥道了声谢,便领着李彧向黄泥路进发。
“今天怎么会是你来找我?不是应该派个男生来的吗?”李彧跟在文静的身后问道。
文静没回头,玩着手机说道:“还不是岚峰他不肯来找你,说你会洗(意味调侃,打趣)他,其他男生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我作为班长只好义不容辞的来找你了。”
“哦,是这样啊。”李彧感慨,打算等等去整整岚峰。
二人一时无言,各走各的路,气氛十分尴尬,不过好在路程不长,很快就看见了一块平缓的山地上搭起的架子,和一些早已运上来的锅具。
李彧快步走向营地,将手中提的小笼包发给了每一个人,并向他们说一些抱歉自己迟到之类的话。
最后,李彧走到岚峰身边,说道:“你这么早上来,就不能先去找找我?”
岚峰洗着菜,说道:“叫你来干嘛?洗我?你要是真的闲的没事做,就去把那些熟食给我一包包拆好来。”
“不去,我今天上山又不是真的来野炊的。”李彧看向远处的树林说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岚峰洗菜的双手一抖,连忙补充说:“哦,我想起来了,怎么样?知道在哪里吗?”
李彧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只是说会在这里出现,可这山实在太大了,我还是先帮你去弄弄熟食吧,找不到它,总是要吃顿饱的。”
李彧走到装食材的箱子旁边,拿出几袋熟食拆开,再装进盘子里,就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很慢,他不时的看向四周的树林,他想找到任何一个关于三昧的信息。
可当以这种奇慢的拆袋速度都将熟食全部装盘完成时,他却仍然没发现任何线索。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始分析起来,自己没办法联系到那个魔鬼,只能无条件相信他,羽哥此时也在桃神庙里,无法帮自己,现在只能靠自己,可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傻等。
李彧得知这一结果后,他觉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没有一点方向,看着热闹欢快的同学们,他心里苦涩,点起了一根烟,开始放空自己。
也许此时的不知所措,才是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