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白海薄雾,淡淡地覆盖了一层在海面上,看上去很轻,很柔。轻得像羽毛,柔得像细纱。
白海之上,一艘黑色小船缓缓前行。黑色的桅杆,黑色的布帆。这正是戟川一行人所乘坐的那条黑船。原本的掳人大船,在戟川与邪狼的那场大战之中被毁得破碎不堪,好在几人一动脑,便想出了个办法:将残毁的大块船体加以修筑,东拼西凑,这才勉强拼出一条船来,虽不似原先那条黑船坚固巨大,却也足够承载五六人之数。至于原先被诱拐至船上的大批乘客,早已在那场骇人的大战中死于非命了。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或许就能够结束许多条生命,强迫为本就精彩的生命提早地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午时,无风,白海一片祥和安宁。
戟川这两天和邪狼走得很近,或许是同为冥人,那种天生的血脉感觉,使得两人很快就消除了陌生感,两天下来,两人已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
邪狼是戟川进入冥界这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冥人,活着的冥人。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去靠近,去了解冥族,了解冥认,像了解自己一样去了解这个给了他一身血脉的种族。
两天下来的接触,戟川对这个种族总算有了一些比较清晰的轮廓。冥人体质强魄,为三界众生之最,特殊的体质也使得冥人对宇宙苍穹的力量感应相当敏感,冥人是天生的战士,受上天眷顾的宠儿,冥人所到之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
冥人是天生的修炼狂,对力量的感悟尤其出色,冥人胸怀宇宙,不贪恋世间权势,得到的力量之源乃是从苍穹宇宙中悟出的无上力量,,对于冥力的感悟运用也是因人而异。
冥力分天地日月四系力量:天之力,灰色力量系,象征着这冥界这片灰蒙蒙的天空;地之力,黑色力量系,却是这片黑色大地最好的代表;而日月则是一蓝一紫,内敛而诡秘的力量。冥人对四系力量的运用亦是有所不同:冥人通过身体不同部位的力量感悟,有的是在四肢,身体四肢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攻击力和防御力,却其他部位也相对薄弱;有的则将力量运用至皮肤,头部;有的则将力量缠绕在双目之中,修炼成冥幻士;而戟川的方式颇为特别,将力量种子缠绕在心神之上,走的乃是冥人从未有过的一条路子,正如左相单辰所言:这条路是福是祸,没有人知道,一切,都只有靠他自己。
“你真的是双系力量?”邪狼很凝重地看着戟川,一字一句道。
“嗯。”戟川点了点头。
邪狼长叹一声,道:“难怪你连冥术都不会,仅仅凭借日月力量种子,却和我这两百年前的高阶冥武士硬生生抗衡,双系力量果然可怕啊。”邪狼头一转,又道,“不过,我记得以前冥典籍上有记载,修炼双系力量乃是冥人大忌,历史上曾尝试双系同修的无一不被力量反噬,生死消亡,这被称为:神之禁忌,你要多小心,你是我冥族最后一个冥人了。你没了,冥族也就真正没了。”
戟川点了点头,没说话,许久才道:“冥族即使没有我,也不会亡,绝不!”
邪狼看着这刚毅的少年,忽然升起一股自己也言不清道不明的希望,仿佛有这少年在,冥族终有一日会再次站在三界之巅。邪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还有活下去的意义,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原本打算与鬼人同归于尽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或许,他不是为了谁而活,就只是为了那份存在于心中的希望,那份对冥族复兴的执着,想亲眼见证冥族的未来吧。
想到这里,邪狼忽然道:“这么久以来,你还没见识过冥术吧?”
戟川点了点头。
“想学冥术吗?”邪狼道。
“嗯。”
“冥术是三界之中攻击力最为强大的秘术。千百年来,冥人智慧创出的冥术不下上千种,但因人而异,并不是所有冥术都适用。你明白吗?”邪狼郑重其事道。
“嗯,我可以试试。你只教我你会的和你知道的就行了。”戟川很想自己变得是强大起来,一路以来的战斗,每场战斗都几乎徘徊挣扎在生死边缘,每次遇到的敌人都远比现在的他强大,这让他感觉很窝火。也更加坚定了提升自身实力的决心。
如果自己有强大得让敌人都感到颤抖的实力,那么冥族复兴才算是真正有了希望。
邪狼淡淡地看着眼前这双深邃却难以掩饰渴望的声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忽然道:“我会的冥术在冥界三千典籍中不值一提,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冥术。”邪狼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冥族历史上,能将此术修炼完整的,一个都没有出现。”
“一个……都没有?”戟川道,“这个术很难吗?”
邪狼笑了笑,道:“并不难。很容易上手。但这却是个会进化的术。”
“进化?”戟川着实吃了一惊。就连旁边赤鸿命离等人都不由惊呼起来。
“是的,这个冥术和其他术有很大不同,会随着施术者的自身修为的增长而越大变得厉害,但同时也变得难以控制,随时会反噬自身。想要压制住它,你必须变得比它更强大,不然它会生生吞噬掉你。”
众人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术存在。四人简直闻所未闻。
“这个术,它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灵魂!”邪狼最后补充道,“你还要学它么?”
赤鸿,命离,程烨三人紧紧盯着戟川,希望他放弃这个想法。毕竟冥人本就是很强大的存在了,加之戟川又同时修炼了日,月双系冥力,几乎可以说是得到了历代冥人最强大的力量之源了,只要他愿意,随便修炼一种冥术,来日方长,亦可成为冥族新一代领袖。
但是,他们知道,劝说是没用的。
果然,只见戟川微微笑道:“就学它!”
听了戟川的回答,邪狼并没有立即答应传术,而是如一个严谨的智者一般,两只闪动着精魄的眼光紧紧盯着戟川。
“没有一丝恐惧,很沉,很深邃,证明了他不是一时冲动。”邪狼心道,“是本能吗?呵呵”邪狼笑了,正色道:“听着:此术叫冥陨术。历代只有最强大的苍枫大人,修炼了此术,因为此术,冥族成为三界的神话,也因为此术,苍枫大人始终,始终都没出现过。我这就把冥决心法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