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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没有用的努力(下)

时光如梭,转眼间,离火星艺术团来校招生的日子只剩下一个礼拜了。

由于小骄的加入,所有人都对这场比赛充满了期待,钱公子还在私底下开了赌局,并把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全都压在了小骄身上。

然而,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着小骄和张静同台竞技的好戏上演之际,身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教唆小骄学舞的班主任却又再次带来了一个噩耗……

当天早上,学校收到了火星艺术团关于考生名单的批复,于小骄没能通过他们招生办的资质审核,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这太不公平了吧!”

“三班的小梅都可以参赛,小骄凭什么不能参赛?她舞跳得比小骄差远了!”

“就是!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听到这个消息,台下顿时炸开了锅。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为小骄打抱不平。

“王老师,我想知道为什么……”小骄耷拉着脑袋站起身来,小手紧握着桌角,声音沙哑道:“如果是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努力,可以改……”

“据他们说,是因为……因为你没有经过专业的舞蹈培训。”王宁叹了口气,音量也不如往常洪亮,明显的底气不足。“小骄,我也一直在和火星招生办那边沟通,一直都极力推荐你。但是,这个世界……有时的确会有一些不公平的事……事到如今,王老师也无能为力了,希望你能积极面对这个现实……”

“我明白了,谢谢……”小骄向班主任深鞠了一躬,然后便埋头冲出了教室……

“哼……”

小骄前脚刚走,小超后脚就拎起了书包,旁若无人地向门外走去。

“陈启超!你干什么!”王宁呵斥道。

“你管得着吗?”小超脚下不停,语气冰冷道:“反正你也无能为力……”

“放肆!你给我站住!”

然而,还没等班主任拦下小超,赵横突然也站了起来,接着是钱公子,然后是馨然,桌椅的碰撞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你……你们……”

王宁双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站在讲台上,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离她而去……

出了校门后,大家四处寻找着小骄,很快便发现了她那孤独而又落寞的背影。

“于小骄!”小崧大叫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

“别过来!”小骄大声喝住了他,继而轻声道:“不要过来……也别让其他人过来……我没事,替我谢谢大家。”

小崧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转身把同学们都给拦了下来。小伙伴们虽然都很担心小骄,却也只能无奈地站在校门口,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班主任依然直挺挺地杵在讲台上,神情呆滞地望着台下那个唯一没有弃她而去的学生……

“苏小红……”没过多久,王宁便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王老师,他们都不懂事,你别难过了。”苏小红沉淀了一下情绪,半带着哭腔半怒道:“于小骄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带着大家一起逃学,她已经不配当我们一班的班长了!王老师……”

“我不想听这些……”王宁摆了摆手,打断道:“回答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我留下来陪你。”

“陪我?陪我干什么?”王宁干笑了一声,态度生硬道:“现在最难过的,最需要人陪的是于小骄,其他同学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去?”

“我……我为什么要去?她算什么东西!她就是个贱骨头!”见班主任如此袒护小骄,气急败坏的苏小红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大声咆哮了起来。“她有今天是她自己活该!是她自找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骄!怎么可以对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残忍!”王宁瞪大了眼睛,气得连眉毛都竖了起来。“真没想到……一个我教了整整五年,就快要毕业的学生……竟然……竟然连做人最基本的善良都没有学会!苏小红,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小骄不是我的朋友……从来都不是……”苏小红低着头,咬牙切齿道:“王老师,你不知道她有多恨我……上学到现在,她从没给我看过一天的好脸色,就因为我以前弄伤过她的脸……可那又怎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她那么记仇,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讨厌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善良的是我,而不是她!这不公平!”

不知为何,当这个泼辣的小丫头喊出“这不公平”的那一瞬间,充满了怨恨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无助……

王宁沉默了,发现了那个瞬间的她呆望着前方,仿佛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铃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终于响起,身心俱疲的王宁揉了揉眼睛,缓缓走下了讲台。

“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讨厌一个人,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临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那就是问问自己,有没有后悔……”

苏小红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脸上依然充满了愤怒,磨牙声却渐渐停了下来……

“苏小红……你有没有因为弄伤小骄的脸而后悔过,有没有因为失去这个朋友而难受过,哪怕只是曾经,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王宁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用回答我,扪心自问就行了,就当是我留给你的回家作业吧……”

话毕,班主任也走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苏小红一个人。

“胡说什么……什么曾经,什么短短的几秒钟……怎么可能……”

她趴在桌上,将脸埋进臂弯,滚烫的泪珠顺着下巴一颗颗跌碎在了桌上……

“明明……呜呜……明明一直都很后悔,一直……呜呜……一直都很难受啊……”

放学后的天空飘起了小雨,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的张静虽然没有带伞,却懒得加快脚步。

到家后,她换下了被雨水打湿的衣裤,轻轻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什么事?”母亲手捧着书,眼神疑惑地望了女儿一眼。“怎么淋成这样了?头发都……”

“妈!”张静板着脸打断了母亲的话。“于小骄被取消了招生考的资格,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母亲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你关心好自己,关心她干什么?”

“是不是你干的?”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母亲先是一愣,接着便不耐烦道:“我还是那句话,管好你自己,到时候好好发挥,其他事交给我来处理。”

“看来,我真不应该把那个老女人教于小骄跳舞的事告诉你……”见母亲居然默认了,张静不由怒火攻心。“真没想到!你会那么怕那个老女人!”

“混账!你在和谁说话!”母亲合上了书,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爸说得没错,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简直越来越放肆了!”

“我有说错吗?如果你不怕她,为什么不让她的徒弟参赛!”张静丝毫不顾及母亲的感受,继续炮轰道:“听好了!你必须让于小骄参加比赛,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怕了她!这是对我的侮辱!”

“侮辱?你有什么可值得侮辱的?”母亲脸色铁青,声色俱厉道:“你以为自己拿了几个小儿科的比赛冠军就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这世上舞跳得好的人多的是,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舞蹈这条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走的,要不是有我为你铺路,你跳得再好都没用!你要是再这么自以为是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给害死!”

“妈……”张静咽了口唾沫,冷笑一声道:“妳老实告诉我,那个老女人以前是不是舞跳得比你好?如果是的话,那你这么做就是在嫉妒她……”

“我嫉妒她?”母亲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同样报以一声冷笑。“没错,她的舞是比我跳得好,但最后成为国家舞蹈团首席舞者的是我,而不是她!我现在是火星舞蹈团的导师,而她只能待在一个破少年宫里混吃等死,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如果你想将来和她一样,那就尽管放肆下去,随你的便……”

说完后,母亲继续闷头看书,不再理她。可张静却始终站在那不肯离开,就这样僵持了大半天后,母亲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脸色愠怒道:“还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出来!”

“我从小就被你逼着学舞,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张静眼神冰冷地望着母亲,声音里莫名透着一丝凄凉。“可现在,你却告诉我……舞跳得好没什么了不起的……妈……你可真行!”

话音未落,女儿却已摔门而去,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倦怠地合上了书,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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