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俯下身子,用极尽痛苦的神情对冰岚冰风笑着。
“冰风,妈妈用冰雪换走了自己最爱的三个家人,现在已经太累了,或许不能够再承受更多会因为冰雪带来的痛苦。妈妈不恨她,真的不恨她……只是看到她,会止不住地想起他们,过了今天,冰雪的事就交给你了。今天是妈妈见他的最后一面。”
冰岚冰风看着母亲带着决绝的神情进入冰岚冰雪房间的背影,小小的年纪虽不能全懂,但也能够理解,只得移开眼睛不去追究。在冰岚冰雪房间的门外站着,等着母亲的出来。
小风走进冰岚冰雪的房间,看到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的冰岚冰雪,有些疼惜地莞尔,略犹豫,仍旧迈出步伐。
冰岚冰雪感觉床一动,抬起头来,竟是许久未见的“母亲”。
“母……亲……”
太久没说话,声音显得干涩,同样地,因为知道了真相吗,声音显得不自然。
小风露出所有母亲对待孩子的慈爱笑容,将冰岚冰雪揽进自己的怀里,冰岚冰雪一怔,但又怎么会反抗。小风对于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甚至悲痛欲绝的事情并没有提一个字,述说的,都是曾经,都是曾经四人一起的过往,还有冰岚冰雪的母亲对他这个孩子的期待以及用心。
话语渐渐融化了冰岚冰雪的防备,但却不能融化他的自责。
小风看着冰岚冰雪这时还可爱到男女莫辩的面容,好笑道。
“冰雪,你妈妈,雪儿她一直都很希望生下一个女儿,希望我们都生下女儿,然后就如我们姐妹般一样要好。不过虽然我们都生下的男孩,但给你们的爱却只多不少,你以后要好好听冰风的话,一直与他在一起知道吗。”
冰岚冰雪点点头。
“冰雪会听冰风哥的话,也会听母亲的话……”
小风也冲冰岚冰雪笑着点点头,抚摸她的脸庞,有些难舍有些复杂,带着些哭腔终于说出。
“……原谅我冰雪,我不会再见你了……”
冰岚冰雪伸手拉住的,是小风后退带起的一阵轻风。小风离开前,嘴里喃喃,当冰岚冰雪感觉到脸上温暖骤失的瞬间,她听在耳里的话语是。
“要是个女孩该多好,长大后一定像极了雪儿。”
这样自己或许在遥远未来,能够再见她一面而不恨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冰岚冰风见自己的母亲走了出来,进去之前的慈爱笑容荡然全无,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好像在刚才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将剩下那一生可以给冰岚冰雪的爱全部挥霍殆尽。
冰岚冰风走进冰岚冰雪房间的时候,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再将自己蜷缩起来,而是在房间的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面貌发呆,从镜子里看到冰岚冰风进入房间的倒映,一阵欣喜转身身来,忽而,又是落寞又是害怕得退后一步。
冰岚冰风像冰岚冰雪走近,想要握住他的手,冰岚冰雪害怕地猛地将手一抽,气氛顿显尴尬。
他不敢抬眼看冰岚冰风,只得鼓起勇气咬牙问道。
“你不恨我吗,我害死了父亲。”
冰岚冰风的眼里却是古井无波,话语里满是自己相信的坚定。
“我为什么要恨你,既然知道你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我就更加应该珍惜你。”
冰岚冰雪一呆,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豁然开朗,不过须臾,眼泪流下,变成美丽的冰晶——但今天过后,母亲不会再见自己了……他又将视线转回镜子里,对着冰岚冰风。
“冰风哥,母亲刚才说她不愿意见我了。”
冰岚冰风沉默着表示默认知道。
冰岚冰雪低下头很是委屈,不一会又将视线看回镜子里,想到的只有小风走前留下的那句“若是个女孩该有多好”。
他痴痴地看着自己。
“如果我变成了一个女孩,母亲会愿意见我吗?”
至此十多年过去。
那时两个孩子已经成长高大重新站立在这片雪地冰壁之上。
冰岚冰雪看着深渊下面,神情寂寥。
“从那天开始,我将头发流长,穿上女孩穿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女孩,甚至都差点忘记自己是身为男性出生的。但,”自嘲一笑,“我今天又去看母亲了,她仍旧不肯见我。”
冰岚冰雪拿出短刀,冰岚冰风眼睛一紧。
“冰雪,你干什么?”
冰岚冰雪哼声苦笑,将刀子放到脖颈根处的长发上,一勒,手上拿着那大把的美丽长发。
“只是忽然想起了我是男的,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男的,既然母亲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穿起衣服来再像女生,变得再漂亮……头发留得再长,都没有用。我不想再为了让母亲看我一眼,更加地扭曲自己。我要变回冰岚冰雪,真正的冰岚冰雪。”
此时的冰岚冰雪,脸上女气尽褪,短发清爽干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冰岚冰风不禁为之一震。面前的这个男子哪里还是与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妹妹”,分明就是一个帅气俊美的年轻男子。
“冰风哥,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那天会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你要向差点杀死我的那个人屈服到这种程度。”
差点杀死!
冰岚冰风在听绯姬与弗雷特口中听到冰岚冰雪状况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竟然不知道是能够牵扯到“死”这个字,心中顿生怒气,但须臾,又被深深压下,他明白,这是他有资格生气却没有能力管束的事情,长长叹了口气,冰岚冰风似乎决定了什么。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全数告诉你。但冰雪,你要记住,不管你是站在我的背后还是走在我的身边,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冰岚冰风走近冰岚冰雪,将自己的眼镜同样扔于雪地之上,伸手置于自己的眼膜上,取下了让他的瞳色看起来与其他第二家族人无异的彩色隐形镜片。
用那双滚动着赤金色光泽的眼睛看向冰岚冰雪。
“冰雪,这双眼睛原本是属于你的。”
“!”
“那天在宣告将你逐出血殿的那天,其实我是向母亲去确认了事实。我想要将你与玄帝分开才这么做的。冰雪,我会全部都告诉你的。”
历史揭开,当年的过去第二家族所有人都一心只认为雪儿疯狂的假事实被推翻,第二家族唯有冰岚威力与小风两人知道的真相,包括小风用自己和冰岚冰风的生命威胁冰岚威力留下冰岚冰雪的事情,还有从玄帝口中听到的每一句话。
冰岚冰风沉吟。
“……冰雪,你才是玄帝的那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