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百炼看见罗福，她还迟疑，等到高高大大的男孩黝黑的脸上，扯起腮帮子露牙傻笑，她才紧走几步上前。
罗福转业，易建国给了石百炼的地址，他直接就过来了。上楼，把易建国托他带来的家乡土特产整理好，石百炼招待他喝水，两人高高兴兴坐下聊天。
罗福已经在老乡的公司找好工作了，当保安，解决食宿，离石百炼这儿也近。
这边还在说话呢，电话响了，裴戌打过来的，说今天会晚点吃饭，有事，他动身去火车站。
“卞金过来了。”裴戌等着回话。
石百联迟疑了一会，好像才翻出这个名字的记忆，“她来了！”
“中午接到电话，一个人过来的，6点火车到站。”裴戌本来想，要不要先安顿好卞金，择时再告诉石百炼，不过，长久形成的默契，他知道，石百炼需要面对的勇气。“我在招待所订了房间，今天晚了，明天再另行安排，好吗？”
石百炼低着头，过了好久，才说，“好！”
罗福关切地望着她，石百炼想想，告诉裴戌，“罗福过来了，我俩待会去陶然居吃饭。”
“那好，我就直接带卞金去住宿，明天见。”裴戌上机场高速了。他今天开会，接到陌生电话，普通话不标准，就说，她是卞金，要找姐姐。裴戌一问，她已经下了火车，随人潮到了站前广场。
塞车，快7点才到火车站，他找了好久，在一个售报亭前面看到了卞金，手上一个单薄的包裹，风吹得鼻头红红的，蹲在地上抠鞋子上的泥巴。
她认出了裴戌，脸上笑开了，眼瞧着，没看到石百炼，嚅嗫，“我姐呢？”
“她身体不好，今天太晚了，我先带你去住宿，早点休息。”裴戌拎起行李，示意卞金跟上。
路上，卞金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一再惊叹，这可比他们县城亮堂得多。她看到的，都是稀奇，兴奋地指指点点。重要的地标，裴戌会提及两句，卞金有双和石百炼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亮晶晶地瞪着裴戌，野性的狂热和由衷的崇拜。
“这儿好高级呀！得花多少钱？你和我姐都是干工作的吧！”吃饭的时候，卞金问裴戌。
裴戌把牛肉切成小块，招呼卞金夹菜。山区和湖区，成长环境影响还是很大，石百炼吃鱼利索，让她补充点红肉增强体力，摆到面前都不碰筷子。“你几点上的火车，一路还顺利吗？”他问卞金。
“我没从广平坐车，走古道到的庄家口，跑了7天出山的，他们才没抓住我。”
“抓你？”
“恩，你们走后，他们骂了几天，还把我关起来了，后来，老太婆鬼鬼祟祟又开始和她女婿准备出门了，我躲牛棚里，听到他们找好了男人，把我卖了3万8。”卞金恨恨地嚼着饭菜，脸上的阴郁一闪而过，马上又兴高采烈了，“我连夜就跑了，看着他们火把冲天吆喝，特开心。”
“你妈妈不管？”裴戌问。
“她只要自己男人儿子还有老娘！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当妈，听说就是我这个年纪生了我姐，还好没偷走孩子，女孩儿要当猪狗养，大了卖钱的。”卞金口无遮拦，估计没少吃苦头。
裴戌晚上回寓所，又给石百炼打了一个电话，11点不到，没人接，她应该还没有睡觉。过了半个小时，石百炼难得回了他，说，刚和罗福去楼下倒垃圾，他们在家做的饭。“罗福烧了茄子，五盆菜都吃完了。”裴戌在话筒前，一听，不自觉乐了，我这上岗不到半年，进步空间总还会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