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璋出了落英山,也没急着赶路,而是寻了个农户就住下了,等第二天天明之后再继续赶路。
今天也是奇了怪,一向对食物很挑剔的刘璋,尽然食欲大开,在农户家里大吃了好几个烤红薯,这一顿绝对是他到这个世界之后吃得最多的一顿。
其实对于长期以红薯果腹的农民来说,做烤红薯的手艺绝对是称得上大师一级,他们总能创造性的将红薯这一类粗食做得美味无穷,变着方的哄吵着要吃肉的自家孩子。因此,刘璋也跟着享了福。
刘璋是大户人家公子,随身带个十多二十两银子是很普通的事情,还好之前的强盗都一心想到要他家里送大钱来赎人,尽然连搜刘璋身上的小钱都没有兴趣,不然刘璋这一路回郴州可就只有迈旱腿了。
老实憨厚的农民不要刘璋递过去的钱,咧着嘴笑着对刘璋说:“穷苦人家的饭菜不值几个钱,郎君是大户人家公子,见过世面,您给我这个不争气的孩子讲讲外面的事情就当是抵了这顿饭钱。”
怕生的娃子躲在农妇身后,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期待的看着刘璋,看来他对刘璋要讲的故事比刚才他手里拿着的银子还要感兴趣。
农夫急忙起身往中间的火堆里又添加了几根干柴,火焰霹雳巴拉的把四面漏风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这家人就全都围在火堆旁,齐刷刷的看着刘璋,一双双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明亮的火焰把刘璋苍白得吓人的脸照出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几分,刘璋努力的做出很和善的表情,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计破落英山的事情。”
农妇吓得脸上一紧,小声的道:“郎君可瞎说不得,咱们这里离落英山很近,小心祸从口出。”
农夫也忙着点头附和。
刘璋神秘的笑了笑道:“无妨,你们就当个故事听吧,真真假假都无所谓了。”
接着刘璋揉了揉笑得僵硬了的脸,就开始说道:“话说那是一个月耀星明的夜晚,两个髯结的汉子赶着一辆马车穿过浓密的树林,往落英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
刘璋侃侃而谈,农户一家三口静静的听着他讲的故事,津津有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深怕漏听了半个字。
怕生的娃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到了刘璋身边,故事发展到紧张的时候他害怕得紧紧的抓住刘璋的衣角,一家人都跟着刘璋的故事,表情变化多彩。
刘璋一口气讲了两个时辰才将计破落英山寨的故事讲完,疲惫的揉了揉酸软的面部肌肉道:“好了,讲完了,夜已经深了,休息了吧。”
这绝对是他们一家人听到最动听的故事,简直精彩绝伦,他们全部都还沉浸在故事里,期待的看着刘璋,连刘璋说话都没有听见。
小娃子没有一点睡意,不舍的看着刘璋道:“那个秋灵怎么没有来找她家公子,一点都不忠心?”
刘璋摸着他的头道:“她一个小女孩儿,比你大不了多少,要是真去找了,估计得喂狼了。”
小娃子不甘道:“身为婢女,就应该忠心,就算是死也要去找。”
刘璋无奈的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农夫也来了兴趣问道:“那个锦阶公子后面为什么不等那位女将军而自己先走了?要是她上山来找不到锦阶公子可得多伤心啊。”
刘璋道:“萍水相逢,都是他乡之客,锦阶公子送她这么一份大功,她恐怕早就高兴的找不到北了,为她死去的将士报了仇,还让她爹有大功于朝廷,她哪里还会有伤心的道理。”
农妇埋怨道:“这是那个锦阶公子不了解女人的心,我想那个女将军这辈子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刘璋干笑一声,准备起身去睡觉,不料农夫又道:“这个锦阶公子也真是的,像曹学达那种狗官就应该让他葬身火海,救他就是害老百姓。”
农妇也点头道:“就是,依我看不仅不应该救狗官,就连那个鲍鹏和敖仓也不该救,这些年咱们这些周边的老白姓可没少受他们的罪。”
如此美好的故事,他们都下意识的从心里认为是真事,都完全忽略了刘璋讲的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刘璋不再理会他们的不甘,自己就和身躺到火堆旁边的一块木板床上睡了。
小娃子完全没有睡意,追着农夫不停的喊道:“爹,我长大了也要当锦阶公子,我也要计破落英山。”
农夫一把将他抓起来,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怒道:“你计个屁,人家锦阶公子是神人,能治病救人,还观风测雨,算无遗策,你就好好学着怎么种地就行了,赶紧睡觉,明天早点去给老子放牛。”
……
第二天,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村头的一棵大槐树下点响了第一声鞭炮,村里热闹的一天就此拉开了序幕。
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响彻整个村子,家家户户敲锣打鼓,农民们都洋溢着花儿一样的笑脸,比过年还要高兴。
昨天忙了一整天,刘璋虚弱的身子早就累得不行,外面轰鸣的鞭炮声还是惊醒不了他的睡意,他翻了个身,继续着美梦。
听过刘璋故事的农夫慌慌张张的从地里回来,拉着婆娘躲在角落里吱吱呀呀兴奋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两口子就急急忙忙的把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母鸡给宰了。
小娃子牵着大水牛从山里回来,一张小嘴兴奋的念着:“官兵不如狗,强盗满街走,锦阶计策高,落英山上烧,郴州有神人,家家得太平…”
看来刘璋昨天晚上的故事已经被小孩子编成了童谣,农民们不相信官府通报的官兵大破落英山的事情,更相信刘璋带着神话色彩的故事。
里长敲锣打鼓的将落英山被灭的消息送进家家户户,与此同时,刘璋计破山寨的故事也成了农民们茶余饭后的美谈,有心的人更是边听边记,大有改成评书的趋势,当然故事里的神话人物变成了锦阶而不是刘璋。
日上三竿的时候刘璋实在是忍不住嘈杂的鞭炮声,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农妇粗糙的炖鸡手艺刘璋实在是看得没有食欲,还不如吃几块昨天那样的烤红薯。
小娃子啃着鸡腿不停的追问刘璋是不是就是那个锦阶,刘璋笑而不答。
吃完了饭刘璋不顾农夫的拒绝,拼了命的往农夫手里塞了一块散碎银子作为答谢,然后又拿了二两银子让他去里长家里借了一辆马车将他送往郴州。
落英山距郴州城约有一百六十里地,快马三个时辰能够赶到,不过像刘璋坐的这**车,估计要大半天才能赶到。
郴州刘家是有名的大户,崛起不到二十年,富拥郴州城西郊良田三千余亩,整个城里的商铺有五分之一都是刘家的财产,说是日进斗金毫不为过。
不过这些产业都是刘璋的爹刘生一手置办,可以说和现在刘府大院里住的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秋灵跟着程镛去了一趟水州城,加上回来的时候她又故意绕开了落英山,所以才只提前半天到了玉带溪旁的刘府。
她娇嫩的小手已经敲起了血泡,刘府的大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一个下人出来开门。
刘府的二老爷刘泉天一亮就出了刘府,去了知府老爷府上,说是为了配合调查落英山余党的事情。
院子里的下人得到了吩咐,说是二老爷回来之前不管是谁都不准进入家门,防止流匪窜入。
后院的荷花池边上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花团锦簇的绫罗纱衣摇着团扇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团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气咻咻的道:“听说明天张家九娘要开桂花会,我怎么没有收到帖子,快说,是不是你们藏了?”
石桌旁,一个瓜子脸蛋,皮肤有点泛黄,穿着青色纱衣的女孩仍了手里的糕点,同样气咻咻的道:“帖子都被我烧了,你要去,自己去就是了,我们才不去。”
小女孩白了她一眼,跑过来拉着旁边穿着红色纱衣,美目皓齿的女子撒娇道:“三姐,你陪我去,你陪我去嘛,上次张九娘说我的发钗没有她的好看,你看我特意让爹爹给我买了这支朱钗,肯定比过张九娘的那支蓝玉钗。”
女子挣脱了小女孩的手,埋怨的道:“是不是你给张九娘说的我们有个傻子哥哥,还说他要回来了?
前天张九娘那个贱**还说等我们家的傻子回来了要请她过来看一看,她要看看我们刘家的傻子长什么样子。”
小女孩嘟着嘴,气势一下就弱了几分,嘀咕道:“是爹爹给她爹说的,然后她又正好问到了,我就说了…”
这时另外一个有点微胖的女子气得站了起来,怒道:“哼,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不仅张家知道了我们家有个傻子,就连宋家都知道了,宋三郎那个王八蛋还要跟我退婚,说我们家的种不好,我再也没脸见人了。”
说着,这个女子呜呜的大哭起来。
青色纱衣的刘二娘也站了起来,指着小女孩骂道:“刘九娘,你就是个蠢货,现在人人都知道了我们家有个傻子,就你还有脸去参加花会,去被人笑话吗?要去你去,我们才不去。”
刘九娘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抱着团扇扭头就跑,叫道:“我要去找爹爹,我不要那个傻子哥哥进门,我不要以后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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