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地下河（4）

“我不是要带走孟婆卷，我要借你孟婆卷一看，看一个人的出生。”洛羽见孟婆这一副小气样，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痛快了。

“看出生？那就别看了吧，普通人类的生辰，洛公子你一眼就能看透了，用什么孟婆卷啊？这要是非人类，孟婆卷也显示不出东西啊。”孟婆一听到洛羽这个要求，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洛羽也不赘言，一把就抓住了孟婆的头发：“你就说，借还是不借。四百年前我能把你活生生从女的给捏成男人，现在我就能把你捏成半男半女的怪物。”

“好了好了，洛公子我怕了您还不成么？赶快放手，放手，我的头发都要烧着了。这可是我每天用黄泉之水细细打理的头发啊。”孟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青丝，一被洛羽放下来，他马上就抱住了自己的头发，语气格外温柔。

洛羽最烦这个孟婆磨磨唧唧的，扬手作势就要往下劈，孟婆尖叫一声，连连讨饶，然后脖子一扭，黄泉风沙立刻平息了下来。

洛羽跟在孟婆的身后，直到此刻，才来了一句：“看来你对我的到来果然有意见。”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婆岂会不知？走在前头带路的孟婆马上就谄媚地扭头笑道：“洛公子你这可是误会我了，黄泉风沙见了生人就会扬起，我可不知道到底是谁擅闯黄泉，你要是一进黄泉就知会一声，我肯定就提前把风沙给平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洛羽不搭理孟婆，背着手跟在孟婆的身后：“我只要孟婆卷，看到了苏君离和苏卿离的今生，就不再找你麻烦。”

苏卿离和苏君离这六个字一传入孟婆的耳中，孟婆就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了。

洛羽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婆表演，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当然，孟婆也不希望洛羽搭把手。

“洛公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那……那可是两位天君啊，用孟婆卷看天君的天命可是触犯天条的事情。”孟婆哭丧着脸，整个人都写着沮丧。

“触犯天条和立时三刻就死，你选哪个？再说，是我威胁你查的，你迫于性命不得不查，冥王又能耐你何？”洛羽瞅着孟婆如此模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烦。

“话是这么说，可冥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生气起来，冥府有哪个能招架得住的？”孟婆愁眉苦脸地说着。

“别废话，把孟婆卷给我就是，你放心，我觉不干涉这俩人的命格，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罢了，绝不篡改。我洛羽是何等人？杀神白起的弟子，就算是为了先师，我也绝不会出尔反尔。”洛羽在别人面前很少会提到白起的事情，杀降之后，白起声望一落千丈，又被秦昭襄王嬴稷赐死，洛羽对白起的事情向来是能闭口不谈就闭口不谈。

更加上洛羽被剥夺神魂之后，觉得对不起先师的多年栽培，对外便几乎不再提起白起俩字了，就算少有人提及白起，洛羽也当充耳不闻。

他会当着孟婆的面说出白起俩字，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孟婆定定看着洛羽，好一阵子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跟我来吧。”

孟婆卷，乃是孟婆手中掌管的冥府三卷之一。其余两卷为生死卷，判官卷。生死卷裁夺天下生灵生死，交由冥王保管。判官卷裁判万物生灵的得失，可判轮回与是否下地狱，交由判官保管。这孟婆卷，则是记载了三界生物几世轮回的因果以及所有情感归属，自一人出生起便记录在孟婆卷上，是孟婆用来判定此人经过判官审判之后，喝下什么样的孟婆汤转世轮回的关键。

简单来说，生死卷决定了万物生灵下辈子能活多久，判官卷决定了人死后究竟继续做人还是转为六畜，孟婆卷则决定了人下辈子出生之后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模样，能够有什么样的处境。三者相辅相成，决定了一个人下辈子的所有轮廓。

像苏卿离与苏君离这样的天君，还有宁意洛羽这样的魔界魔尊与魔使，都是不属于生死卷和判官卷决定的，唯有孟婆卷，能有所记载。而更有意思的是，如果孟婆愿意，孟婆的血可以更改孟婆卷上的内容。

正因为如此，孟婆才很是担心，洛羽是不是来者不善，想要借着看孟婆卷为名义，涂抹他人的一生。

然而孟婆毕竟曾经与洛羽打过交道，知道洛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他敢拿白起作为担保，孟婆自然也就信了他。

洛羽道了声多谢，便跟着孟婆一起，进了奈何桥边的孟婆庄。

冥府有河曰忘川，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边望乡台，望乡台畔孟婆庄。这区区四句话，几乎勾勒了整个黄泉所有的景貌。孟婆庄里面，栽种满了无数彼岸花，花叶永不见，是孟婆最为心爱的花朵，也是黄泉里最艳丽的一抹颜色。

然而洛羽知道，彼岸花之所以会在孟婆庄绵延生长，是因为孟婆汤的最主要原料，就是彼岸花。

跟着孟婆走过奈何桥，走到望乡台的时候，洛羽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土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孟婆催促，他才继续跟着孟婆一起，走进了孟婆庄之中。

孟婆庄于四百年前几乎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也就是彼岸花开的更加旺盛了，那种独属于彼岸花的幽香钻入洛羽的鼻孔里，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闻不了彼岸花的味道。”

“这就证明你与孟婆庄无缘。天君也好，你的顶头上司魔尊也罢，他们都闻不得彼岸花的花香，可对于与孟婆庄有缘的人来说，彼岸花就像是一味毒药，一味跗骨食髓的毒药，令他们欲罢不能，非得亲口喝一碗孟婆汤才算作数。”孟婆弯腰摆弄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朵彼岸花，语气非常自豪。

“喝不得你孟婆亲手熬煮的汤药，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洛羽意有所指地说罢，避开了这些彼岸花，屏息催促道：“快走，在这个地方呆着，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孟婆呵呵一笑，领着洛羽走进了孟婆庄内，那偌大的孟婆庄里，顿时灯火通明，只闻得淡淡幽香萦绕在整个孟婆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