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荣轩拉着秦尔芙到了碧荷圆,瞧着她嘟着的小嘴一脸不悦的模样只说了个:“傻”,便与霍九离开了,留下站着干瞪眼的的秦尔芙满脑的莫名其妙,自己怎的就傻了?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傻看了半响,也没直接进屋,而是带着青禾在这院子各处走一走,碧荷圆不大,进了门儿正面便是正堂,正堂两方游廊环绕,左右各有一间书房、茶房,再往边儿上去便是间小厨房与丫鬟婆子所居的厢房,绕过屏风是道拱门,迈进拱门之内便是后院儿了,一进院子一方荷塘映眼而入,围着荷塘边铺了青石小路与一方石桌,各处花草摆的齐整,四周与前院儿一般绕着游廊,左手方乃是正寝之处,右手方乃是两间侧居,整个园子与刘书蝶所居的蝶香园气派奢靡之气截然不同,处处透着股清净淡雅,倒是叫人平心静气。
秦尔芙领着青禾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大致认了个清楚,将将要回房之时,下人通禀,说是刘书蝶派了身边儿的徐妈妈带了些丫鬟婆子过来给自个儿挑,如今正在前院儿里候着,如此便转了脚步朝着那方去。
一进前院,就见院子里已齐齐整整的站了十来个丫鬟婆子,徐妈妈垂首站在一侧,众人见秦尔芙出来纷纷弓身福礼,秦尔芙一脸淡笑的叫了众人起身便朝着徐妈妈行去。
“这位定是徐妈妈了,方才在三少奶奶那儿就瞧见了,可忙碌间也没倒出空儿来招呼,徐妈妈莫怪才是。”秦尔芙笑着上前将徐妈妈扶起。
徐妈妈就这秦尔芙的手起了身,又福了个礼道:“秦主子客气,老奴得三少奶奶令,挑了些规矩的丫鬟婆子来给秦主子挑选。”
秦尔芙朝着蝶香园的方向作了个揖:“贫妾谢过三少奶奶。”又对徐妈妈道:“有劳徐妈妈了。”徐妈妈未再说何,只挂了丝不卑不亢的笑。
秦尔芙瞧着她渐渐敛起笑意,这徐妈妈倒是个沉稳的,面对自己主动亲近也没有一丝动容,换做一般的下人见着主子亲近只会卖力巴结吧?不卑不亢行事有度,这样的人可是个麻烦的。
品出了些来人的脾性,秦尔芙也不再多说,转身望向一众丫鬟婆子,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看过,也不说话只面色清淡的瞧着,过了好半响终于有几人耐不住性子偷偷瞟着秦尔芙,见终于有人忍不住秦尔芙这时才露了笑。
“徐妈妈,按例我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两名,扫洒丫鬟两名,粗使婆子两名,可对?”听着秦尔芙的问话,徐妈妈点头称是。
秦尔芙又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指着第二排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从始至终都垂着头的丫鬟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那丫鬟见秦尔芙点到自己,面上也未露出慌张或是惊喜,只快步走到她身前跪下:“回秦主子,奴婢夏青,今年十五。”秦尔芙点点头:“留在我身边儿做个二等丫鬟吧。”
待夏青谢了恩退到一旁,秦尔芙又指了个与夏青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丫头出来,只是这个瞧着比她性子跳脱些,小丫头笑盈盈的在秦尔芙身前跪下:“奴婢夏兰,今年十四。”闻言,秦尔芙指了指夏青问道:“难不成,你们是姐妹?”
见两个丫头双双点头,秦尔芙笑道:“这感情儿好,行了你也留下与你姐姐一道儿做个二等丫鬟吧。”
剩下的丫头见二等丫鬟的份位已被人占了,不禁都露出些失望之色,其中一个丫头竟面色焦急的瞟了眼徐妈妈,徐妈妈见她望着自己忙狠狠的瞪她一眼,秦尔芙余光将她们这番动作瞧在眼里,心知那丫头定是刘书蝶想要插在自己身边儿的,可惜却没逐了她的意,要挑也挑个像样儿些的人来,就冲那丫头望着自己一脸希翼的模样也不会留她,自己不过是个刚进门的姨奶奶有何值得她希翼的?这种喜怒露于外的人,是个人都瞧得出不对劲儿。
两个要紧些的份位挑完,剩下的秦尔芙便随意指了几个,心知刘书蝶虽是由着自个儿挑,可谁知道她到底安插了几个人进来?就算是方才挑出的那两个二等丫鬟,也不一定就是身家清白毫无目地的,要按自己的心思,将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撵了出去才好,只留青禾一个,可这也就是想想怎能真的如了自己的意。
待挑完了人,徐妈妈虽遗憾刘书蝶有心安排给秦尔芙做二等丫鬟的人一个没选上,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只领着剩下的人行礼告退。
秦尔芙吩咐青禾去给众人分了厢房放下包裹再过来挨个儿的认认,便转身进了正堂主位坐定,待一切安排妥当青禾忙回来给秦尔芙上了茶,端起茶杯的功夫丫鬟婆子们则陆陆续续的进来,连着刘书蝶早前安排进来的管事婆子也一道来了。
虽人都是自己方才挑的,可也只是粗略的问了个名字,除了两个二等丫鬟其余的都是没记住,众人进屋跪地磕头,秦尔芙放了茶杯也没马上叫起,而是道:“既然进了这院子,关起门来过日子便都是一家人,我有心与你们亲近亲近,挨个儿的上前将自己的姓名年岁、早先是在何处做事的、做的是什么活计一一与我说说。”说到这儿顿了下,瞧着管事婆子出言道:“就从...这位管事妈妈说起吧。”
管事婆子见秦尔芙先点了自己出来,也不含蓄直接开口回禀:“老奴姓董,是霍家的家生奴才,秦主子日后唤我一声董婆子就成,早先是在三少奶奶的院子管外院的差事儿,承蒙三少奶奶信任将老奴派到秦主子的院子里做了管事婆子。”
听了这话秦尔芙挑了眉,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她自个儿是三少奶奶的人,刘书蝶既然能将她踢了这儿来,就说明她在那蝶香园也不是个多得力的,得力的能舍得放出来?想拿她那旧主当前盾,在自己这院子里混出个身份来,更想要压自己一头,想的美!
秦尔芙并未对董婆子的话有什么反应,甚至眼皮都没扫她一下就叫着下面儿的人接着回禀,董婆子见她如此,心里犯了嘀咕,这秦姨奶奶可不是个好糊弄拿捏的,若是如此...那自己来之前刘书蝶交代的处处压着她的的作法儿可就有些行不通了。
过了小半晌众人挨个儿的回禀完,秦尔芙得知如今碧荷圆的二等丫鬟、扫洒丫鬟与粗使婆子都是自个儿方才挑的,除了夏青与夏兰两个乃是新从府外买来的,剩下的丫鬟都是霍家家生子,另两个粗使婆子是签了死契的,除了两个二等丫鬟其余的基本都是从三少奶奶院子里出来的。
秦尔芙心中有了数,叫众人起身,吩咐青禾每人赏了几个小银锞子,出言道:“如今你们也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差事,那便上心将差事做好,我这个人平日里也无甚太大的规矩,也就不会太拘着你们,不过该守的规矩却是不能差了,若是因着你们弄得整个碧荷圆被人说嘴,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儿的脸面,往大了说那是将三少奶奶、三爷乃至霍家的脸面一齐丢了,差事做的好,一些赏赐自是少不了,若是插科打诨的话...家法可不是摆在那让人看的,到时也别怪我手黑,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都下去熟悉熟悉手里的差事,至于董妈妈...您留下吧。”
众人领命退下,董妈妈忙换上了一副笑脸给秦尔芙行了礼:“秦主子唤老奴董婆子就成,有事儿您尽管吩咐,老奴定尽心尽力的为您办好!”因着方才自己将刘书蝶搬出想要将秦尔芙唬住,谁知她竟没买账,如今董妈妈也不敢继续装大。
“青禾,给董妈妈看坐。”秦尔芙也不搭理她说的,依然唤着董妈妈,青禾从一旁搬来了小凳儿,董妈妈礼道谢之后便规规矩矩的坐下。
“我留下您也无旁的事儿,就是想与您亲近亲近,毕竟日后这院子里的事儿还要指着您帮衬着,想着您早前是在三少奶奶那处当差的,规矩什么的自不用说定是挑不出错儿的,看着董妈妈这幅亲厚样儿,在三少奶奶跟前儿当差时也定是个得力的,如今却将您派到我这小院子里,真真是有些屈着了。”说到这停了停瞧了眼董妈妈又道:“不过呢,来我这院子也有好处,那就是人少,人一少呢一些杂事琐事也就少些,有些事儿也就看的见听得清,自然了,您也能少受点累,董妈妈我说的可对?”
“对...秦主子说的对。”董妈妈连连点头,她早前在刘书蝶跟前儿虽不是得力的,但能在这下人众多的霍家当上个管事婆子也是个心存几窍的,秦尔芙的一席话自然听得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这碧荷圆人少,人少的地儿糙事就不会多也不能多,若是自己有什么小动作也逃不过她的眼睛,让自己安分些。
秦尔芙瞧着董妈妈的面色便知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言端起了茶杯送客,董妈妈见秦尔芙端了茶也不敢再多留,忙行礼退了出去。
待屋中再无旁人,青禾才对着秦尔芙撇嘴道:“主子,奴婢瞧着这个董妈妈就不是个省心的。”
秦尔芙无奈摇头:“何止是这董妈妈不省心,没瞧到方才派来的人都是从蝶香园出来的?只有那夏青与夏兰许是好些,不过也不能大意了,日后对她俩你上点儿心瞧着。”青禾点了头,秦尔芙又道:“还有,日后小厨房送来的吃食你要留心查看。”
“主子,她们能那么大胆子下毒害您不成?”青禾皱了眉,她明白在众姨奶奶里只有自家主子住在独院儿,今日敬茶又与霍荣轩携手来去定是招了不少恨,可她们还敢在饭菜里下毒不成?
“小心着些总是好的,在这女人众多的院子里最毒的不一定是毒药...而是能让女人生不出孩子的东西...”若是直接将人毒死了那就做的太明显,后宅里的女人最终子嗣,生不出孩子可比死更难受。
秦尔芙说罢,青禾瞪了眼却也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提醒着自己日后可要打起精神做事儿。
这时外面的丫鬟进屋通禀,说是关氏领着丫鬟来了,听到关氏来秦尔芙倒是愣了,方才在蝶香园时她可是不发一语只端方的坐着,本以为先过来自己这儿的定是余氏,却不想竟是她先来了,一面想着一面带着青禾向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