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芙这几日被折腾的够呛,因着自己不日便要离家日后想要随意出门都是难事儿,更别提是在铺子里帮衬着,便将研制护肤液的法子教给了秦正,接着就是裳锦楼的裁缝与绣娘过来为自己缝制新衣,按着霍荣轩与裳锦楼掌柜的交代连连赶制了六套新衣新裙,自己如个衣服架子般伸着胳膊站了小半天儿,又是量身又是选料的,自个儿累得直打哈欠,孙氏与青禾倒是笑的合不拢嘴,待过了几日裳锦楼的伙计将赶制好的衣裙拿来,孙氏更是拿着衣裙给自个儿挨个的试,连连夸赞裁缝与绣娘的手艺好。
衣裳的事儿算是这么过了,可孙氏又日日拉着自己说起了规矩,因是纳妾霍家也无需派遣婆子过来教习规矩,所以这份差事就被孙氏接了手,从起身开始,服侍他人穿衣、出门行步、端碗持筷、语声轻重...事无巨细一一提点,口中念叨着:“乖女儿莫要嫌娘啰嗦,娘这是为了你好,做妾本就不易,给那种高门大户家的做小就更难,规矩是最紧要的,若是因着错了规矩被人说嘴,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脸面了,连着爹娘与三爷的脸面也一齐丢了!丢了脸面事小,若是再因此受了罚娘可要心疼死了...”
知孙氏是怕日后自己进了门被人拿规矩挑刺儿,便耐下性子由着她说,临进门的前一日秦尔芙才算松了口气,自打穿越到这儿以后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先是将养身子后是吕家之事,如今又要给人做妾,想着日后进了霍家又不知是怎样的一番乱象秦尔芙不禁揉眉叹气。
这时青禾碗梅子汤进了屋,将盛着梅子汤的碗放到桌上,说:“小姐,奴婢瞧着你用早膳的时候都没这么用,便做了这梅子汤给你,酸溜溜的喝了开胃午膳还能多用些。”
“人家都说嫁人的时候新媳妇是最清闲的,我这还不是嫁人不过是给人做妾,这几日却一刻都不得闲,乏的都没了胃口。”秦尔芙端着梅子汤嘟囔,青禾听着这话面上露出了几许愁:“奴婢知小姐心中不快,可也要顾及着自个儿身子,虽说三爷早已娶妻,可奴婢瞧着他待小姐还是颇上心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秦尔芙放下碗,望向青禾:“青禾,越是高门大户日子才越难过,他对我越是上心才越容易招人妒恨,明日我便要进门,你想好了可要与我同去,我这一去若是过的好便罢,若是不好你也要跟着受累。”
“奴婢不是早都说过要跟着小姐了?若是过的好便沾着小姐的光享福,若是不好还能在旁帮衬着些总好过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不过小姐可莫说丧气的话,要奴婢说定是会过的好的!小姐可莫要再说丢下青禾的话,听着怪伤人心的。”青禾撇着嘴一脸的委屈。
秦尔芙拉过青禾的手:“既然如此那便跟着,日后再想要走我可不放了!”主仆二人说着话的功夫,小厮跑来告知秦正叫自己去前厅,秦尔芙一听以为是要商议明日进门之事,便带着青禾往前厅去。
待进了前厅见秦正坐着等候,“爹找芙儿何事?”秦尔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方才外面来人送了这么个盒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说是让你亲自打开。”秦正吩咐小厮将一个包着块黑布的大盒子搬到她脚下,秦尔芙起身蹲在盒子旁伸手摸摸并未直接打开:“可知来者是何人?女儿在外并无私交啊?”
秦正摇头:“不知,递了这盒子说了话,还不等门房问来人是谁便跑了,越叫他跑的越快。”
“这倒是稀罕事儿了,还有送礼不留名的?”秦尔芙颇觉纳罕,伸手解开包在外面的不料,瞅着面前露出的盒子约莫着有三尺长,用的也只是普通的木料上了遍生漆,四棱四角儿一方尾部上翘,看着形状怎的有点儿像...棺材?这么一想秦尔芙便觉得摸着木盒子的手有些发凉,还不等她将疑惑说出口,便听一旁的青禾道:“小...小姐,你不觉得这盒子的形状有些奇怪么?”
秦尔芙一听便知青禾许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点了点头:“是奇怪。”说完又望向秦正:“爹您来仔细瞧瞧,这盒子的形状与木料可有些像...棺材。”
闻言,秦正霎时间瞪了眼,忙几步迈到跟前蹲下身细看,这一看只觉头皮发麻,喝道:“这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个棺材!真是混账!”
秦尔芙见秦正动了怒,忙上前扶着他起身走到一旁,望着地上那个三尺长的小棺材道:“瞧着方才小厮搬得有些费力,里面儿应是还装着些什么,可这么小的棺材想装个死人定是不能了。”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将那东西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儿装的是什么!”自己明日便进霍家的门,虽不是正娶却也算的上是喜事,赶在这个档口儿送这种东西是想恶心谁?!
小厮听了吩咐上前,虽说这棺材只有三尺长不可能装着死人,可毕竟是个棺材还是个来路不明的,总是有些慎得慌,青禾早已跑到秦尔芙身边站着扭了头不敢瞧,小厮提了一口气将头歪出去老远,一点一点的将棺盖打开...“啊!”只听他大叫一声慌忙向后跳开,一张脸已是吓得发白,对着秦正与秦尔芙哆嗦道:“老...老爷、小姐,那...那里面儿装着个...装这个...死婴!”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惊!秦正瞪大了眼脸色十分难看,此时早已不是惊而是怒了,抬腿就朝棺材处走去,低眼定睛一看立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哪里单单只是一个普通死婴这般简单,而是包着一身红布被人挖了眼珠,眼眶子空空荡荡的死婴啊,何人如此残忍!
秦尔芙见秦正脸色转白,心想定是被死婴吓得,虽心中也有些骇然,可毕竟送这东西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便也想近前瞧瞧,可刚一动脚步就被青禾一把抓住:“小姐莫要过去!死...死婴多骇人呐?!可不能让你惊着!”
秦正听见秦尔芙要上前,忙将棺盖盖上,抖着嘴角朝小厮道:“快...快将这东西拿走,再买些纸钱找个偏僻的地方烧了,今日之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快!”小厮壮着胆子上前,将原本包着棺材的黑布系好两手直直的将棺材举在身前领命出去。
“爹...”秦尔芙扒开青禾抓着自己的手走到秦正身边,秦正转头望向秦尔芙面上挤出一丝笑:“无事,你莫要害怕,安心等着明日进门便好,今日之事莫要对你母亲提起。”说完又对青禾道:“扶小姐回房歇歇,怕是也惊着了。”
秦尔芙担忧的看着秦正点头应事,见他朝着自己安抚一笑摆了摆手,便由着青禾扶自己朝后院走去。
“小姐,也不知是谁这般恶心,竟送这种东西来!”说完眼睛一亮,扶着秦尔芙的手收紧,恍然道:“佟氏!定是她!要么...要么就是吕文博!小姐定是他们!”
秦尔芙的心绪从方才的骇然中抽出,此时颇为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怒意,冷冷开口:“不会是吕文博,据说退了亲的第二****便带着全家赶去任职了,至于佟氏...哼!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是佟氏!真真是恶心至极,当初孩子是她自己弄没的,自己没福分怪的了谁?!小姐我们怎么办,去找她算账?!”秦尔芙看了眼青禾,回道:“若这事儿是你做的,找你你可会认?”
青禾瞪了眼:“奴婢怎的会做这种事!”低头想了想嘀咕道:“不过若真的做了...却是不会认!可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这不就结了?梁州城这般大,就是派人找那个送东西来的人都不易,不算了又如何?难道要去将那佟氏打死?她现在可不是吕文博的妾了我也不是吕文博未过门的正妻,没凭没据的事儿我如何找上门?”听秦尔芙说完,青禾也没了言语,咬着下唇一脸的愤恼。
两人不再就此事多叙,待回了屋子秦尔芙将青禾打发出去一个人静坐,想着方才的事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这事儿难道只有佟氏有理由做么?那可不一定,佟氏如今已被卖到了窑子里签了死契怕是都出不得门,签了死契的窑姐儿与旁人家签了死契的下人可不一样,下人有银子拿出入自由,可窑姐儿就不同了既没银子也出不得门就是一个等死!她如今有那个本事使唤人为她做事么?总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儿帮她捣腾个死婴送到自己这吧?
既然不是佟氏,那么...有理由做这事儿的就是霍荣轩院子里的那些女人了!这手段还真是多,想出这么个法子恶心自己,若如今这幅身子还是之前的那个秦尔芙怕是已被吓得昏过去了吧?若是那样还真逐了她们的意了,没准儿能直接吓出一场病进不去门儿也说不准呢!若是明日见自己安然无恙的进了门定是要失望了呢,如此那便看看到底是谁更恶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