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导。”
初露怯怯打招呼，强忍着想要往后退一步藏起自己的念头，撑起干干的笑容问候。
“云导早上好。”封缄几个随后问好，并未多说多问。
云相思看着七八个姑娘整齐的着装，得体的举止，放松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
“干什么去了？”
“云导，我们晨练去了。没迟到吧？对不起，我们下次会再早点回来的。”
封缄落落大方地解释，致歉地不是出去晨练，而是可能回来太晚耽误正事的可能。
“云导对不起。”
其余几个姑娘异口同声致歉，目光真诚而坦然。
云相思笑容更和气了些，懒得回去闻猪窝似的气味，带着她们出去。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云相思当先迈步，封缄几个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我们怎么办？”
屋里的姑娘眼睁睁看着云相思领人走了，顿时有些发慌。
“急什么。”应嫣然撇嘴，懒洋洋起身。“没咱们节目录不成，等着她来求我们吧。我出去走走。林小芳，你把我床铺收拾收拾，脏衣服洗洗。”
“凭什么叫我伺候你？自己干！”林小芳翻着白眼，直愣愣顶回去一句。
“凭我能叫你们滚蛋！不想干活，就收拾东西回家！”应嫣然傲然放话，高傲如女王。
林小芳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鸡骨头噼里啪啦乱跳，掉落她打着补丁的黄鞋上。
“你不就仗着有个仔电视台干的干爹吗？神气什么！有本事你别来参加节目啊，直接叫你干爹捧你不就行了？德行！吆三喝四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跟咱们都一样，都只是一个小选手，最后选上选不上还不一定呢，狂什么！呸！瞧你这得瑟的样子，恶心！”
林小芳口没遮拦地骂一通，使劲推搡她一把，夺门而出！“我去找云导，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电视台又不是你家开的！”
“你给我站住！”应嫣然被她推得趔趄，扶住桌子才站稳，手上却抓到一把啃剩的鸡骨头，又是油又是口水的叫她直犯恶心，气急败坏地冲着林小芳的背影嚷！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响亮的摔门声。
应嫣然气得俏脸通红，甩开旁边人的搀扶，冲进洗手间打着香皂拼命洗手！
“林小芳！你个叛徒，你给我等着！”
林小芳听不见应嫣然的威胁，大步下楼去追云相思一群人，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喂，你们等等我，我跟你们一伙的！”
云相思头也不回，径自走着。
“云导，是林小芳。”
初露善意提醒着，回头冲急匆匆冲过来的林小芳绽放一个温柔的微笑，招手示意。
封缄瞧瞧云相思淡然无波的表情，总觉得那微笑没有到眼底，抿抿嘴角，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没有亲眼瞧见冲突的过程，但是从昨天晚上应嫣然几个大言炎炎地决定给云导一个教训的话来猜，也能想象出一早的火药味有多浓郁。
她们几个虽然没有表态，但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不约而同地早早起来出去晨练，避开冲突，同时也真的是抓紧时间练习。
海选时候评委就要求她们展示些才艺，比赛越到最后越难，没点拿得出手的本事，凭什么压倒别人脱颖而出？
这可是上电视，全国观众都看着呢，公平性强多了，而且这比赛本身就是一次难得的演出机会，不准备好，难道等着上台出丑？
“喂，我喊你们了，怎么不等我？我都喊那么大声了，你们耳朵聋了啊？”
林小芳腿脚快，很快追上来，不满地抱怨。
云相思正眼没看她。
“我们不叫喂。不会说人话，就回去找你姥姥学会说话再来。”
云相思对这些选手的家庭情况很了解。
林小芳算是个特殊情况，妈妈死得早，爹要娶后妈嫌弃她找个拖油瓶，直接把她丢给姥姥养活。她姥姥早年守寡，拉扯个孩子不容易，偏偏寡妇门前是非多，姥姥本身就是个泼辣货，带出的孩子也随了她的脾性，不那么讲究。现在看来，林小芳除了一张脸，竟然没多少优点。
“你啥意思？嫌弃我姥姥没教好我？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会说人话你骂我姥姥？告诉你，你看不起我没事儿，可你骂我姥姥就不行！给我道歉！”
林小芳被触及逆鳞，蹿过来一把扯住云相思的袖子，大有你不道歉就打你的意思。
云相思静静打量愤怒得像是着了火一样的漂亮眼睛，嫣红生动的双颊，不住起伏的高耸胸脯，略使出点力气抽回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
“一点孝心尚存，也并非无可救药。”
她展开一个真正的笑容，认真道歉。
“我刚才失言，正式向你道歉。你说的对，我不该言辞侮辱长辈，是我的错。对不起。”
云相思郑重给林小芳鞠了一躬，看着桀骜的少女瞬间涨红脸，手足无措的局促模样，笑容更和缓了些。
“我说话不该提及你长辈，这是我的错，但并不表示我批评你就是错的。做人要懂基本的礼貌，想当明星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时刻不能放松，要获得大众认可，甚至成为大众楷模。这不是单单是针对你一个人的要求，而是对每个人的要求，包括我自己。”
封缄等人全部站得笔直，认真听她说话。
林小芳脸上窘迫红晕稍稍褪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望着她。
“云导，从来没人告诉我这些。他们总骂我，欺负我姥。从来没有人给我道歉，从来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你说了我都听，我改，你别赶我走，我要挣钱给我姥养老。”
云相思微挑眉尖，意外地觉得她现在的表情十分熟悉。寻思两秒，她就恍然，是马玲玲，喊着她姐却把她当娘看的马玲玲。
云相思心又软一分，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自己知道上进就行。我愿意给你们提供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自己。”
“大言不惭，哼。”应嫣然从林小芳身后挤过，丢下一个高傲的下巴，蹬着火红的细高跟鞋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