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周大礼的丧礼,云海的六十大寿就到了。
顾忌着长辈刚去世,周兰英心情不好,也就没大办,只是亲近的亲戚一起吃了顿饭。
魏安然傍晚的时候才赶回来,大包小包拎着,有烟有酒有鸡蛋糕,还有云相思特意叫杨彩凤赶制的几身衣裳,叫村里人看见,又是好一阵羡慕。
值得提起一句的是,魏家宝过来坐了坐,带了一篮子鸡蛋。
云相思听他说话中气不足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忙拣了鸡蛋糕罐头麦乳精蜂蜜等补品,叫魏安然去送了趟回礼。
魏安然很快就回来,脸色看不出什么,云相思也能发觉他压抑着的情绪,肯定是在魏家受气了,东西倒是没了,空着手回来的。
云相思也不在意,反正魏家宝一天天好起来,看起来像是讲理的,那就行。
或者说,只要别闹到她们家就行。
魏安然在家睡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部队,大比武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他可是主力战将。
过不几天,云相思就在电话里收到魏安然的捷报,他又拿下大比武第一,还破了俩记录,他们团不出意外也是第一。
不过最叫他兴奋的,还是他带领着特战小队,在模拟作战中取得优异成绩,大放异彩,连军区司令都连连赞许,全军通报表扬!
云相思与有荣焉!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歌词,“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俩人兴奋地讲了半个钟头电话,共同话题引发情感共鸣,便将成功的喜悦酝酿膨胀为几倍大,成就感无限!
几天后,魏安然开车回来,拉着媳妇跟岳父岳母回部队看联欢会。
策划排练许久的联欢会,精彩纷呈。
开场整齐划一的队列表演,伴随着洪亮的口号,一下子把气氛带动起来。
这并非战士们每天看惯做惯的队列训练,服装也是经过改良的军装,穿在男女演员身上,各个精神抖擞,英姿飒爽!
云相思设计的时候,就借鉴了国庆大阅兵时的壮观场景,虽说文工团的演员人数精简,但是军人气势在,训练刻苦,表演到位,那精神面貌跟动作,看着赏心悦目之余,更有一股豪迈英气在。
齐步走正步走之后,还有各种队形变化,可观赏性极强,博得一片鼓掌叫好声。
开场就十分火热,热烈的气氛一直持续下去。
欢快新颖的流行歌曲,豪迈大气的配乐诗朗诵,振奋人心的鼓舞,诙谐幽默的相声,催泪暖心的小品,神乎其技的魔术杂技,抑扬顿挫的梨园名段……
战士们看得目不转睛,云海两口子更是连连叫好,不时乐得哈哈大笑,动情处便会拍着魏安然的手背抹眼泪。
联欢会获得空前成功,晚饭还有土豆炖肉跟饺子大餐,吃得大家伙满嘴流油,身心餍足!
云相思身体情况特殊,早早回家休息。魏安然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自觉地烧水洗澡,依旧浇不灭浑身火气,抱着云相思磨蹭大半夜,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叫云相思取笑了好久。
没几天,电视台来人,要做采访。云相思给推了,只说她是完成文工团领导布置的任务,没什么可讲的。
这样低调谦虚的态度,很是获得领导青睐,云相思同志荣立三等功一次。
证书领回来,云海两口子美得不要不要的,周兰英还特意给去世的周大礼报了喜,叫云相思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周兰英这样高兴,云相思也就由着她去了。
张园老婆见不得云家又嘚瑟开,明里暗里冒出不少酸话出来。附和的人不多,但基本都对云相思立功编排的联欢会很好奇。
来家里串门听故事的客人一波接一波,云相思无奈之下,跟宫千守打过招呼,叫魏安然把夜校旁边出租房里的电视机搬回来,先送到大队支部,组织村民们集体观看联欢会的录制演出。
联欢会是在后头几场表演时录制的,轮不到白震他们军团上镜,战士们还有点意见。
好在白震肖云都是老狐狸,这么点小麻烦压根不在话下,抛出选拔魏安然独立营特战队的饵,便挑起战士们新一波热情。
独立营这边热闹红火,与之前门可罗雀的情况大不相同。
魏安然几个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特战队员的选拔,营地建设等等事务,全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地进行中。
一晃眼,大队部电视里重播的联欢会已经看了十几遍,云相思算算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魏安然的面了。
她有些不适应,却逼着自己将情绪压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这才是正常的军嫂生活,她不能总跟魏安然黏糊在一起。
云相思也分不清,她是因为对魏安然产生了依赖,还是因为怀着孩子才引发的情绪问题,或者只是因为在家里被管得太严,这不许做那不能干的太闲,所以生出些浮躁情绪,总之,她心情不好。
却装做很好。
她似乎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事业有成,名利双收,家庭和睦,丈夫能干,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
可她就是不开心。
每晚的例行通话,她也开始觉得有些没滋味。
话题总是围绕着她的身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经常说不到两句话,就被突然打断,魏安然匆匆叫她早点休息,挂断电话跑去忙,剩下她举着徒留忙音的话筒发怔。
春寒料峭,家里明明烧着火炕还生着炉子,她却依旧觉得晚上的被窝好空好冷。
她一个人摸着肚子,在熟悉的黑暗中瞪着眼等天明,不想开灯,怕惊动了东屋睡着的爹妈,又惹来一阵嘘寒问暖的折腾。
云相思整个人越来越宁静,躺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却越来越差。
周兰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再想打电话向女婿求助,却几次三番找不到人,只好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给闺女补身子。
她想宽慰闺女几句,嘴巴却像是随了云海,也变得笨口拙舌,连句像样的安慰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