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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朦人生(2)

同学的家是普通的矮楼房,有点旧,四周的瓦房参差不齐,土黄的泥墙,暗灰的瓦。屋前没有种树,也没养花,朗朗的一大片空白。我看见了平。

平对着我微笑:“松子,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学习太忙了啊?”

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我究竟是瘦了,可是为了谁?

“也许是吧,真的太忙了,”我恍惚地应道。

平没有听出我的语病。

那天很热闹,大家一起学打饼,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一起吃饭。晚上,我喝酒了,和几个哥们。

醉的时候,我把一肚子的秽物,以及一肚子的苦水。迷糊中,听得几把铿锵的声音同时骂我不是男人。我浑身如火烧,血液像煮沸的汤。我要打电话给平,无论如何。

电话是在一个朋友家拨出去的,号码早于烂熟于心,但我扔拨错了两次。第三次通了,我激动得直喘气。

平接了。电话线将她动听的嗓音毫无保留地传过来,依然是熟悉的声线,那么热情。

我说:“平,我喜欢你。”

突然感觉自己的唐突,估计平在那边也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

“……我是……松子……平,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是一时冲动……”

我最后是连珠炮般说完压了三年的话的,但感觉不像是自己在说。平依然笑着,但分明有点勉强,言语闪烁,甚至故意扯开话题。

电话最终挂了,我全身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成千上百无形的飞虫在耳际嗡嗡作响。平已经有男朋友了。

平原来有男朋友了。我宁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听到的事实,终于从平的口中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她为什么不是骗我的……

“只为时来晚,开花不及春”。我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

公主始终是公主,而我,即使怎样攀爬,都成不了童话里的王子。我应该给平祝福,但是却发现自己变哑了。

梦真的不能信。

朋友说,没有开始,就无所谓结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朋友说,花开堪折时,你未折,现已无花,纵然强折其枝条,又有什么用?

朋友说,平的男朋友,并不见得比你好,人缘又差,口碑极坏。

……

所有的言语像蠹虫钻进我的耳朵,但我一句也听不下。头好重,像不是自己的。我摇摇欲坠。

平觉得好就好,平喜欢就好,平幸福就好……

王子与公主的相爱在童话里是天经地义的,但我偏偏不是那个王子,我知道自己由来已久的自卑不是片刻能化为自信的。

暮色从周围包抄了过来,很安静,但我分明听见四面楚歌,分明感到周围杀气逼人,昏昏欲睡的感觉从脑髓侵入全身。

梦还是那样开始。在夕阳最红的时候,王子和公主双双站在碧蓝的海边沙滩上,海风轻轻地吹来。公主甜蜜地依偎着王子,一双纤手,洁白、漂亮,紧紧地握住王子的手,秀发零乱地散在王子怀中,美丽的大眼睛安然的悄悄闭上,挤出了湿湿的泪水,泪水甘愿停在眼眶,弯弯的睫毛跳跃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当中,留了一个符号。耳边是冥冥的召唤,那里有一个世界,雪地、草原、宝马、木屋……

后记: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故事,我和平之间,没有发生过哪怕一个与“爱情”有关的情节,没有爱情,应该不能算爱情小说的。我从头到尾把自己的思想灵魂灌注着,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始至终,故事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却出奇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生活抱着与别人迥然不同的态度了。别人是在小说里扮演角色,生活中才是真实的自己一面,而我却弄反了。往往面对着没有灵魂的电脑,我才变得像自己,或者说变得不那么离谱。虽然这样的时光很少,很少。但对于我,已然足矣。至于我和平的缘分,应该是上帝的题目,上帝的东西,凡人操再多心,也是徒劳。我又何苦呢?

想他的唇,想他的吻

200×年×月×日星期一阴

此刻,我真的是提笔无词了。

我想,我不能用过来人的口吻教训他,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我也不是超人,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其微渺的一个。

但,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人格,我想他从前是不理解我的心,尤其是在他补习的那年,他不了解我内心汹涌万状的波澜,不了解我在当时见到他时的极力掩饰的痛苦,但我也是人,也需要情感方面的渲泄啊,但,当时,我不能。

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走过来了,很艰难地,虽然我的心里还在淌血。但我已归于平静,变得坚强,成熟;人啊,不尝尽苦,又怎么能知道甜呢?

他没有来北京而去了石家庄,××说他做得对,这是非常正确的,人各有志,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并给以支持,可他在报志愿那几天就根本没来找我,的确很让我生气。算了,这些事早过去了,就不应该再提起,人是能够很容易适应自己生活的环境的。

我想他现在应该很思念我,我也同样很思念他,但爱情的全部意义不仅仅只在于彼此思念,恋爱——婚姻——生儿育女——白头到老,才是全部过程,虽然这样说未免太俗气了一点,但事实的确如此,我与他都有责任去构建自己的和我们俩的未来。

别生活在梦想的世界里,去做自己该做的吧!

200×年×月×日星期二晴

今天收到他的来信,终于!

我好想他,想他的唇,想他的吻,想他的拥抱……“细细享受美好,默默承受苦难”这句话说得多好啊。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很多,香的花、美的草、美的景、美的人。苏联美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美是生活。”是啊,生活是美好的,美好的是生活。今年的奥斯卡金像奖的多项奖项被意大利的电影艺术家罗伯托·贝尼尼所拍的电影《生活是美好的》夺取。这部电影讲述了单亲父亲和自己的儿子之间发生的悲欢离合的故事,表现了他们的甜蜜苦涩的生活,催人泪下!我想,我与他之间的故事也可以拍成电影,就叫《爱是美好的》。

收到他的信,我想了很多。原来看琼瑶的电视剧的时候,我总是笑剧中的男女主人公爱得那么傻,那么假,可是现在回想我俩一起走过的四年的爱情历程,自己又有什么两样呢?还不是一样的执著和不悔,怪不得《还珠格格》可以赚取亿万中国人的金钱和眼泪。生活中确实存在许许多多苦苦爱着的痴男怨女啊,我和他不正在演绎着这人类自古以来就生生不息的永恒主题吗?不需要海誓山盟,不必海枯石烂,我俩只要细细享受美好,默默承受苦难,共同守住今生的这份感情,就足够了,美好是人们乐于去享受的,那么苦难呢?人们愿不愿意,死心踏地地奉献双肩?人生的道路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爱情的航线也是一样。生活中有丑才有美有悲才有乐,有苦才有甜。这就是人生和爱情的辩证法,不要说自己脆弱,不要说自己害怕受伤,爱情是男女双方的事,不要让爱情的天平失陷,我们都必须把自己稚嫩的双肩摆上神圣的祭坛。说到距离,爱情是需要距离的,男女都至少也要有一点小小的隐私权,虽然男女双方都彼此穿越灵魂,直抵最深处,可是灵魂最深处的所罗门还是让我们不要轻易开启吧。保持它的诡秘,因为那坦克里面关着世界上最神最美的奇迹。“距离产生美”是吗?可又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距离没有产生美,倒是生出了深深的、浓浓的、折磨人的思念。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怕的不是地理上的距离,可怕的是心理上的距离。“千山万水怎能隔阻,我对你的爱”。我在努力拉近我俩心灵上的宽度。希望他也不要让两颗心倍受距离之苦。

昨天下午,上了最后一节“音乐鉴赏”的选修课。老师给我们放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我真是被那美妙的音乐和梁祝二人之间的那感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深深打动了。“求学赶考,学途偶遇,学堂共伴,相漏以沫,归乡省亲,祝家反对,十八相送,两地别离,苦苦相思,为伊憔悴,化蝶不悔”那一段段凄婉的旋律,那跳动在琴弦上,激荡在心海里的爱情,分明就是我与他的鲜明写照,只是不希望我们俩最终也会走向爱情的死亡。

200x年x月x日星期三晴

今天上午收到他的来信,从外观上看,信厚厚的,还以为里面装得是照片,可打开一看,竟然是音乐会的票,这真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臭小于还真鬼,电话里头也没有告诉我,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不过,不知道这张票是他们去听音乐会时没有检票留下的,还是他特意为我买的,如果是他特意,为我买的,而我却又无法去,那不是太奢侈,太浪费了吗?这可是四十块钱啊。我这个人实际上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我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快乐——他的一封信,一个电话,一个吻,一声亲切的呼唤,都足以让我狂喜,足以让我堕入爱河而又无法自拔。我不需要昂贵的幸福,不需要有价的爱,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他。

男女之间的爱情是无价的,是崇高的,是金钱无法衡量,也是不无法明码标价的。只要两情相悦,双堕情网,患难与共,那么男女乞丐之间的爱情与白马王子、白雪公主之间的爱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Baby,你知道我在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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