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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故友1

叶一辰目送她上楼,骑车回家,点上一支烟,回忆过去,就知道像她这么执拗的人不可能那么无情,也不会轻易改变习惯,就像她大学喜欢骑行,经常朋友圈晒骑行图,如今虽然工作,看到关于的骑行的一切,还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他恍然明白一切,却又开始恨自己,想着该怎么告诉她。有时候,明明原谅那个人,却无法真正快乐起来,是因为,还没有真正原谅自己。

人有三种朋友:一种是人生至交,一种是只在需要你帮助时才出现的朋友,最后一种是在你生命中消失又出现的朋友。

她,便是最后那种,甚至在他心中早已超越朋友的界限。尤其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无故消失;她也因联系不上他而发愁过,只是跟他一样苦于没有方法。想着她多次尝试着登陆e信却总是登陆失败着急的样子,竟然有些恨自己,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甚至图一时痛快捉弄她。思来想去:曾以为越走越急的是岁月;情则是越走越浅,然于他而言,则是愈演愈烈。

原本两个人的世界,有着三个人的过往:当初他一人被送往国外多年,举目无亲,叶妈妈为让他尽快融入进新的生活,每天都给他安排满满当当的。可这一切对于他无异于又一次的冲击——新的环境、生涩的语言、陌生的面孔。他被迫习惯一个人,甚至孤僻,为求孤独,他想尽借口丢他一人孤身外地,可享受孤独的同时,异国风情让他更加感到人情的自私冷漠、不理解,家人的各种明令禁止、操纵安排,他终于崩溃,患上抑郁症。

若不是兰婧媛的聊天陪伴,恐怕他早已想不开。是她,让他重归生活的怡静,重温情.爱的暖长,重新挖掘内心深处的乐观和幽默,走出阴霾的自我世界,最终成为众人眼中风趣豁达、平易近人的君子。

想到这里,他拿起另一部手机,快速搜索完,敲打着验证消息,发送出去。踱步至厨房,冲饮一杯咖啡,倚坐在飘窗前看着外面的海景。

良久,兰婧媛冲完澡,坐在电视前,有信息来,觉得应该是叶一辰,打开一看,却是新的好友认证,熟悉的昵称‘一夜晨风’,并且附加消息‘罗伊’。兰婧媛几乎不敢相信,立即同意,连忙打招呼说道:“你是怎么加到我的?”看着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她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打从申请完新的e信,她最为期待的就是这一刻。

果然消息很快发过来,一连两条:“山人自有妙计。”“你一切可好?”

一切似乎又回到两个月前,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熟悉的语气,甚至感觉到熟悉的呼吸,四年期间兰婧媛看着这温馨的文字过着每一天,它就是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丢失的两个月她很是懊悔,如今失而复得,更加觉得亲切,或许这就是遗失的美好。

“想什么呢?你还在T市吗?我也在T市,我们见面吧!”对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兰婧媛顿时又陷入思索:他还记得自己说过回T市,他是特意来T市的吗?什么时候来的?带着诸多的疑问,兰婧媛似乎也希望马上见到他,听他说说他这两个月的境遇,顺便讲讲自己的遭遇。

“还在吗?”对方见她许久没有回复,追问。

“在!”兰婧媛赶紧敲打手机回复着。

“我去找你,你在哪个区?”兰婧媛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在’不仅可以是回答在吗?也可以当做上面‘在不在T市’的回答,只好继续回答:“南区T医院。”

“明天下午六点医院门口咖啡馆见。”他很快回复她。兰婧媛看到这些字,心跟着怦怦加速跳动,潜意识里也是希望见到这个陪她四年的话友,尽管她很享受这种不用费力去记住长相,只是随心所欲的去聊些所遇所思,但毕竟他是少有的对她如此了解的一个人,像知己,又胜亲人。

“跟初恋在一起吗?”对方又发来一条。兰婧媛看着信息,想到之前聊到这里手机就掉了,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初恋在哪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答?

很快,对方转而说道,“早些睡吧,明天见面细聊!”这就是他,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苦衷,兰婧媛也回复着‘晚安’示意还在。放下手机,想着明天跟他见面的情景,若是有一天跟初恋也能如此,那该有多好!

这边叶一辰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却彻夜难眠。一切历历在目:来T医院上班后,他每天听周姑讲授佛经,他的世界才没有再次陷入灰茫,并逐渐看淡看开。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叶一辰如此安慰自己,才能得以安心。然而最痛的,往往不是离别,而是离别后的回忆。尽管他已经强迫自己去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可每每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些曾经的记忆,无时无刻不是爱着、恨着。

直到那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反复嘀咕:兰婧媛,B医大,就是她。缘分真是让他又惊又喜,叶一辰坚信她命中注定属于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上她,他以为从此都不再可能联系到,他甚至安慰自己,两人同在一个城市却始终未见,不是偶遇的概率太低,而是她根本没有回来。没想到她竟真的回来了,急忙前去看她,可对方竟然根本认不出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认错人。

直到后来他确信无疑,她就是那个敲碎他外壳,拔取他肉刺,走进他内心并且温暖他的那个‘兰’。想象着她的音容笑貌,叶一辰第一次觉得来这里上班是最正确的,庆幸学医给予他太多的意外。可她又是多么无视他,只一心回来找寻初恋,莫非她的初恋是她以前的同学?所以才一度坚信她是为求跟初恋专心交往,故意断绝跟他的联系?惊喜之余只能更加恨着,恨她怎么可以不说一句话就不再跟他联系,打从知道她在这里,叶一辰不止一次的想上楼来质问她,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与她长时不见,相思成灾,期间甚至让他患上相思病。叶一辰愈发觉得决不能这么纵容她,一定要给她一些小教训:让她知道不能这么随便忘记他的存在,所以才处处琢磨她,可又心疼她;如此患得患失,最后也只能逗逗她,拿她取乐。

直到现在明白她‘消失’的真正原因,虽有几分窃喜,更是对明日的期待。

第二天,兰婧媛特意穿的正式一些,叶一辰下午补休,中午换好衣服跟大伙打完招呼就准备下班,同事们都调侃他说是不是又准备去相亲?从他来科里这几个月,尤其半天班的时候,下午多半都是去相亲,要么是其他同事上门给他介绍,要么是他妈妈张罗的。甚至跟人在门口见面的时候还被同事撞见过,大家因此都传的沸沸扬扬。兰婧媛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默认的离开,心想他各方面条件这么好,怎会缺女朋友?除非他不想找,可依照众人的评论来看,并非如此。通过这些天跟他的相处,兰婧媛觉得叶一辰不仅样貌出众,更加是个严谨有度之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屈服于相亲这种落伍恋爱方式的人。

其中的苦恼只有叶一辰明白:单身并不难,难的是应付那些千方百计想让你结束单身的人。首当其冲,比如他妈妈,可谓是挖空心思,使劲浑身解数。然而在叶妈妈心里,爱子心切的她,何尝不是为儿子好?

27岁的男人,并不算大,她倒不是逼着儿子现在就结婚,最起码先处个女朋友,那样才能有下一步,早日成家。儿子当初一心扑在学业上,离得远她管不了,所以上学的时候连女朋友都没有交往过,如今儿子可算回来上班,就赶紧张罗着;毕竟与他同岁的表哥肖一童女儿都已经7岁,想到这里,更加恨不得儿子抓紧交个女朋友也给她生个孙子抱抱。

闺蜜的女儿他不同意,只能继续张罗别的,先是亲戚介绍,叶一辰倒是不拒绝,可见完顺便吃顿饭就没了下文。身边人介绍的几乎都见个遍,也没一个再见二次面的,反倒成为亲戚关心的焦点,见面就被追问‘成没?’。叶一辰再清楚不过,或许可以爱很多人,但只有一个人让他笑得最灿烂,哭得最伤心,却忘得一丝都不能模糊。因为一旦曾经如此地去爱过一个人,就没办法像爱她一样再去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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