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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邻家大男孩(1)

初闯纽约,年轻的汉克斯不得不同时面对失业与家庭的双重压力。经历了默默无闻的艰难跋涉之后,情景喜剧《红妆小子》里的男扮女装为他创造了机遇,幸运的《美人鱼》带着他成功起飞。

对一个没有工作的年轻家庭来说,纽约绝非一块乐土。最初的几周里,汉克斯住在他的演出公司同事迈克尔·约翰·麦克加恩的家里,每天晚上一家三口只能挤在一张沙发上。不久,他们搬进了西45街的路边简易公寓,这里属于纽约曼哈顿著名的“地狱厨房’街区,在他们爬满蟑螂的屋子里仅有的家具是几只柳条箱。

他们带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为了维持生计,汉克斯不得不去领失业保险金。然而,这时他依然属于克里夫兰演出公司的雇员,如果他提出辞职,那么他连一分钱保险金也拿不到。“于是,我对他们说,‘你们必须解雇我,”汉克斯回忆说,“他们真的很慷慨,他们给我的答复是,‘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所以你被解雇了。”

连续几个月,汉克斯几乎参加了纽约所有剧院、电视和电影的招聘和试镜。因为他持有演员协会的会员卡,所以他的身份是演员,而由于怀孕,苏珊失去了获得会员卡的机会,她想在演艺圈里找到工作就难上加难。

整个1979年,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失业保险金和偶尔几份打零工的收入,一度不得不从姐姐桑德拉那里借钱来支付每月285美元的房租。桑德拉生活得也很艰苦,但她坚持靠收卖空可乐瓶子每月向汉克斯的银行账号上打进20美元。

“一次,我靠在市政大楼演的一出戏挣到了25美元,但排练就花了我4个周末。幸好我们的儿子很健康,因为他一旦生病,我们实在拿不出看病用的钱,”这种奋斗经历使汉克斯很快成熟起来,他说,“我所承担的责任是很多演员竭力要逃避的,我们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但感谢上帝,我们没有被生活的压力摧垮。”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暂时把对职业的追求放在一边,去找别的事情干。“有时我带着100美元,开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找工作。我得到的都是别人不想干的工作。有时我从睡梦中惊醒,面对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我究竟怎么啦?难道我的演员梦已经到头了?”

与此同时,苏珊也在用“萨曼莎·莱维斯”的艺名四处找工作,她和文森特·道林的女儿贝尔芭拉成了好朋友。与汉克斯一样,贝尔芭拉也为了寻梦从克里夫兰来到了纽约,住在离汉克斯家不远的地方。

“我很少能见到汤姆,他每天夹着简历到处跑,饱尝别人的冷遇与白眼,偶尔见到他也是一副情绪低沉的样子,丝毫不像他在克里夫兰时那般爱说爱笑,”贝尔芭拉说,“我们住的地方有很多从全国各地跑来淘金的演员,唯独只有汤姆和萨曼莎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我和妹妹经常去给他们看孩子,小科林把我们当成了姑姑或姨妈。”

经过数百次的应聘和试镜之后,汉克斯也学乖了许多。他开始和对方讨价还价,经常为一个美元争得面红耳赤。“我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说,“因为如果你什么活都接,别人就会恨你抢了他们的机会。一段时间里,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后来我尽量不在夜间出门,以免遭人暗算。”

汉克斯在河畔莎士比亚剧团找到了一些演出的机会,包括在马切雅维里的外百老汇喜剧《曼德拉克》(Mandrake)中扮演角色。这些经历是非常宝贵的,但汉克斯的收入却少得可怜。像大多数年轻演员一样,他去应征拍电视广告或参加日间肥皂剧的演出,但总是落选。

由于在曼哈顿找不到收入稳定的工作,备受打击的汉克斯只好带着全家于1979年的夏天回到了大湖区莎士比亚戏剧节。其间,他参加了《仲夏夜之梦》(AMidsummerNight’sI)ream)、《奥赛罗》(Othello)和《劳驾借光》(Do。MeaFa—vorite)等剧的演出。后一出剧需要他扮演一个装扮成女孩的男孩,是对其演技的一次重大挑战。戏剧节监督文森特·道林评价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小丑,因为他能把真实与滑稽两个看起来不相干的东西有机地融为一体。”

那年秋天,当汉克斯回到曼哈顿时,他惊喜地获得了一份电影演出的合同。这份工作是刚刚成为汉克斯代理人的西蒙·马斯洛带来的。马斯洛最初想让大名鼎鼎的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签下汉克斯,当时约翰尼·普兰科刚刚在这家公司坐上经纪人的位置,他回忆说:“汤姆走进我的办公室,我连跟他谈话的兴趣都没有。他的头发又长又卷,像一个非洲人。他的皮肤很粗糙,牙齿也长得不好。说实话,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

在马斯洛的恳求下,普兰科给了汉克斯第二次面试的机会。“这一回,他显得迷人了许多,”普兰科说,“但是我依然没有留下他,因为他的银幕经验完全是零。”

尽管普兰科最终代表威廉·莫里斯与汉克斯签了约,但第一家愿意接受汉克斯的却是专门物色年轻演员的J.迈克尔·布鲁姆经纪公司,该公司在纽约和洛杉矶均设有办事处,帮助过西古尔内·韦佛、亚历克·鲍德温、麦考利-卡尔金、凯瑟琳·特纳和韦斯利·斯奈普斯等进入了好莱坞。当时在他们看来,汉克斯只是一个性格演员,成不了独当一面的男主角。

J.迈克尔·布鲁姆公司安排汉克斯在《血红溅白纱》一片中演出。这部低成本影片将全部在斯塔顿岛拍摄。对于一个有过丰富的莎剧演出经验的演员来说,这份片约似乎有不务正业之嫌。然而汉克斯却为有机会演出他的银幕处女作和获得800美元的片酬兴奋不已。正如他后来开玩笑所说的那样,“这是我第一次可以穿上长裤,而不必扎着中世纪的腰带、蹬着露脚指头的古代凉鞋。”

这部模仿《万圣节前夕》(Halloween)和《星期五十三号》(Fridaythe13th)等针对年轻观众市场拍摄的恐怖片包括了一连串作案手法、各式各样的谋杀和《精神病患者》风格的浴室场面,最大的卖点就在于它所表现的连环杀手有一个怪癖,专挑年轻漂亮的女孩做爱时将她们杀死。

汉克斯在片中扮演心理学系大学生艾利奥特,他最主要的一场戏就是在游乐场里给一群女孩分析罪犯的杀人动机。汉克斯只用了3天就拍完了所有的戏,而他在银幕上出现的时间总共只有7分钟。对于他第一次拍电影的经历,汉克斯承认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按照导演的要求出场,并且根据画在地上的粉笔记号站好位置。”

《血红溅白纱》于1980年9月上映,《纽约时报》的影评人汤姆·巴克利称其为“廉价恐怖片流水线新下线的又一个劣质产品”。凯文·托马斯发表在《洛杉矶时报》上的文章则更加刻薄地说,“让人们花钱去看这样的电影简直是荒谬之举。”该片很快就完成了它在电影院里的旅行,两年后它被制成录像带重新发行,封面上几乎看不到汉克斯的名字。

随着汉克斯的演艺生涯渐渐步入正轨,他和苏珊也决定重新确立他们之间的关系。1980年4月1日,他们在纽约的圣阿波斯特斯教堂举行了婚礼,这时他们的儿子科林已经能在教堂的过道里跑来跑去了。

因为压力过大的缘故,婚礼后不久,汉克斯偷偷染上了吸毒的恶习。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曼哈顿,吸毒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娱乐圈里更是家常便饭。许多夜总会,甚至有一些酒吧,公开为人们提供毒品和吸毒场所。艺人的聚会其实就是聚众吸毒,著名的54俱乐部聚集了一群找不到工作的演员,他们原本想来此寻觅机会,却最终陷入毒品的泥潭不能自拔。

从大学时代起,汉克斯就一直被毒品所包围,但他总能保持洁身自好。即使刚到纽约时,他也极力远离毒品,甚至认为吸烟也会使他“成为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然而,就连他身边最亲密的朋友也不知晓,为了摆脱不快和挫折的困扰,他在同时吸食大麻和可卡因,这是最危险的吸毒方式,很多人就是因为把两种毒品混合在一起吸食而葬送了性命。

好在汉克斯很快就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他说,“有一天我对自己说,‘你不能这样下去。’我是个父亲,所以我不能推卸责任。我必须健康地活着。”

当然,新出现的机遇也帮助他实现了自己的决心。就在汉克斯23岁生日这一天,他接到经纪公司的电话,让他前往洛杉矶参加试镜。依然天真得像个大男孩的汉克斯竟然穿着汗衫走进了经纪公司的办公室,吓得经纪人连忙塞给他几百美元,让他去购置几套像样的衣服。

第二天,汉克斯前往ABC电视网约见乔伊斯·塞尔兹尼克和简·麦克考马克,他们负责为即将上马的新节目招考和储备新人。乔伊斯是好莱坞传奇大亨大卫·塞尔兹尼克的侄女,她看过汉克斯在《血红溅白纱》中的表演,认为这个毛头小伙子身上有一种邻家男孩的气质,这种气质会讨大多数女性电视观众的欢心。

从以往多次失败的经验教训中,汉克斯已经掌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对付试镜的方法,这套方法可以帮助他克服紧张的情绪,发挥出应有的水准。他不断提醒自己,“我和50%的应征者一样出色,起码要比其他45%的人更胜一筹,这意味着我只需要和那5%的人竞争胜出的机会。”

若干年后,简·麦克考马克依然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汉克斯的情形。“汤姆走了进来,而房间里有一张沙发。他一下扑倒在沙发上,似乎被绊了一跤。当大家忍不住要被他逗乐时,他却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时候,你会在心里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一个年轻的杰克·莱蒙。”

汉克斯就这样与ABC签下了价值5万美元的合同,未来一年里他将在该电视网制作的一套电视剧集中演出。这份合同允许他在此期间参加其他形式的演出,包括电影、电视电影和电视特别节目等。为了尽快让他们的新雇员发挥作用,ABC安排汉克斯试了几部戏,最终他得到了在长篇剧《爱之船》(TheIJOVeBoat)中演出的机会。汉克斯演的这一集名为《朋友和情人》,于1980年lO月25日播映。对于汉克斯及其家人来说,第一次在荧屏上看到他的感觉是非常激动人心的。

与此同时,他接到ABC节目主管的电话,通知他已被确定为当年秋季一套新开播情景剧的主演之一,这套每集半小时的剧集名为《红妆小子》。对于汉克斯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未经试镜就获得角色,似乎预示着一个好兆头的开始。

实际上,ABC原本考虑用两位有名气的演员演出,只是在最初计划落空的情况下才决定启用新人。与汉克斯一道人选的还有另一位年轻演员彼得·斯科拉里,两人每演一集的片酬为9000美元,这让汉克斯几乎以为是幻觉,他说,“他们为什么要雇我?我只要两星期就能赚到我一辈子想赚的钱。”

然而好事多磨,就在汉克斯抵达洛杉矶时,美国电影演员工会和电视广播艺人联合会正在为薪资问题举行罢工,所有与演出相关的活动全部告停。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汉克斯保持了一个乐观的心态,甚至准备好随时回家陪伴妻子和孩子。所幸罢工在《红妆小子》开拍前便宣告结束,汉克斯和斯科拉里得以顺利地进入剧组。

《红妆小子》一直被由爱德华·米尔基斯、托马斯·米勒、威廉·博伊特和克里斯·汤普森等组成的制片团队视为ABc秋季的重头戏。这个团队因制作过《拉弗尼和谢莉》(I~averne&Shirley)这样的热播剧而享有盛誉。这套新的喜剧剧集讲述的是两个男人扮成女人后的奇遇,这种噱头曾在1959年的电影《热情似火》(SomeIJkeItHol:)中被成功地运用。

汉克斯扮演的基普和斯科拉里扮演的亨利是两个在广告公司工作的年轻人,他们一直苦于在纽约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居住。起初,他们合租了一间公寓,虽然狭窄拥挤,但租金却在他们所能承受范围之内。不幸的是,这幢公寓很快就被政府拆除了,一夜之间他们重又回到居无定所的状态。这时,公司的女同事艾米建议他们去她所在的苏珊·安东尼女子公寓租房,那里的租金要比其他地方低得多。基普和亨利决定男扮女装、改名换姓,变成了芭菲和希尔蒂加德姐妹,并成功地骗过房东住进了女子公寓。从此,他们一边追逐着在广告界出人头地的梦想,一边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被房东驱逐出门,而最让他们为难的则是如何避免与年轻美丽的女邻居们发生艳遇。

《红妆小子》被安排在每周二播出,夹在两部热播剧集《莫克与明迪》(:Mork&Mindy)和《巴尼·米勒》(BarneyMiller)的中间。1980年11月27日,该剧播出了第一集,观众对这部新剧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起码从收视率来看,它已经确保能站稳脚跟。《综艺》在批评该剧缺乏原创性的同时,却给剧中的两位演员打出了高分,“汤姆·汉克斯与彼得·斯科拉里用他们的表演证明了他们对幽默有着深刻的领悟,他们之间擦出了不少火花,这对年轻演员来说是值得称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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