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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是爸爸的打工仔

)第一节 给爸爸打工的真相

学校发成绩单那天,学习委员唐哲没有来,成绩单是由苏美达代发的。苏美达这小子真不赖,只比我多考了二十分,还稳坐全班第一把交椅,我排第九名。我问他学习委员为什么没有来,他张大嘴巴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告诉我“他去打工了”。真是搞不懂,打工有什么了不起的,用得着那么神精鬼怪的吗?他问我暑假做什么,我自然也毫不隐瞒,我说:“我想学一学开车。”现在学开车又好玩又时尚又有意思,学着玩呗,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干,学习的事儿就凭咱老兄还用得着愁吗?

苏美达像听到什么重大历史变革一样呆看了我半分钟,然后问我:“这事你和家里商量过了没有呀?你爸能同意吗?”我说鬼才告诉他们呢,不过我以前也没有什么事不和他们商量的,但这事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苏美达说:“听我爸说,你爸爸工厂里又新添了两台马自达,正在车库里闲着呢!有时候由你爸的司机开出来转转,使用的时候很少,不知道为什么!你让司机用那辆车教你不是更好吗?”“哦?”原来还有这种好事,我老爸怎么没有告诉我呢?我怎么会这么孤陋寡闻呢?丢人呀!

苏美达的爸爸与我爸是朋友,所以我爸厂里的那点事,苏美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况且他家又与我家住在一个小区,我俩自然亲密无间了。我想想苏美达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老爸老妈能同意我的要求吗?我真是快愁死了,我问苏美达怎么办,他说直接的不行就来间接的,我忙问他怎么个间接法,他说我可以先接近我老爸的工厂,然后接近车,这样就可以达到学开车的目的。我忙说此法行不通,要我去给我爸干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再说了咱哪儿吃过那苦呀!我这小体格怎能打工呢?

苏美达说我只管回家,他会代我办好一切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狡猾地笑了笑,叫我回家就是。

苏美达就是这么理解我,我最喜欢他这种大包大揽傻乎乎的样子了!

晚上,老爸看着我那无懈可击的成绩单,脸上笑开了花,老妈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老妈问我暑假做什么,我迟疑了一下,撒谎说学校鼓励学生社会实践,我要去爸爸的工厂打工。

老爸一听脸上立马变成了晴转阴,乌云密布,顷刻间便是雷雨交加了。我像打碎了花瓶的小孩一样立在墙角,忍受了不知多长时间。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原来是苏美达,我高兴得快要疯掉,我看到他就像看到小时候极爱护我的奶奶一样,说实话,他和我奶奶长得还挺像。

苏美达说是来向我借书的,并且大说特说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其中一个是在蛋糕店,另一个是给一个初一的小女生当家教,还说要向我借一些复习材料。老爸一见苏美达就多云转晴了。苏美达笑眯眯地问我爸:“叔、叔、叔,学校社会实践,你家樱木灰放假干什么呀?看他天天学习,也该出去锻炼一下了,你的工厂那么大,让他去你的工厂多好啊!”

老爸被问得支支吾吾,苏美达让我拿材料给他,我回到屋里乱抓了本书塞给他,又偷偷叮嘱他别说多了露馅,苏美达很善解人意地向我表示了谢意,又有礼貌地和我爸爸妈妈告别。

爸爸在苏美达走后沉思了片刻,接着抓起电话,说要给我的老师米星希打电话,我想拦他又怕露出马脚,只好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米星希老师恰巧在家,爸爸先客气地对老师给我的关照表示感谢,然后又和老师探讨一下我目前学习上还存在的问题(他就是这么不满足,我都考前十名了,他还想让我更上一层楼),问老师我的学习成绩及社会实践的事情,可能老师也没有明确的指示,老爸只是“嗯嗯”地答应着,脸色凝重。

我默不作声地蹲在墙角,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那样慌乱。爸爸见我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说:“你们老师说的也对,让你自食其力也不是一件坏事,还可以缓解学习压力,不过,去我那儿可要听我的话呀!”

“是!老爸!”

我话刚说完,老爸又黑着脸扔下一句:“有你吃苦的时候!”

)第二节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我到爸爸的工厂正式上班了。

我的第一件工作连上帝都猜不到——擦车,而且还是那辆新的马自达。和我一起干这项光荣活计的是我爸的司机冯叔叔。我想我要是想学开车就必须和这位冯叔叔搞好战略伙伴关系,如果他能教我,那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工厂里的这辆车闲着不也是闲着吗?我说这话时冯叔叔一点也不赞同,他说这辆车是一个欠债的客户抵债的,也不算抵债,算是押金一类的,反正这车等人家有钱之后还会收回去的,只是寄存而已。我一听这话,想学开车的话就只能咽回去了。我开始大献殷勤起来,夺过冯叔叔手里的水管,让他到一边去抽烟,然后,由我来给这辆车进行全方位多视角立体式的“擦脸”,我忙活了一个小时,这辆车被我擦得油光瓦亮。

冯叔叔在一边抽烟,笑眯眯地看着我。心里虽是美滋滋的,可一向不善体力劳动的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爸爸正好从我的身边走过,看看这辆车,对我满意地点点头。

中午,我和冯叔叔坐在那辆车子里边听王力宏的《不要害怕》,边聊厂子里的一些奇闻怪事。从他的话里我得知,他有一个上初一的小女儿,学习不算太理想,特别是在数学和作文方面尤为头痛。我灵机一动,便对冯叔叔说这事包在我的身上了,保你女儿成绩有所提高。

我回到家后翻出了所有的复习材料,外加一大摞的作文书。第二天,我把这些书全都送到冯叔叔面前时,冯叔叔大吃一惊。我胸有成竹地告诉他,他女儿有任何难题,尽管来找我,我一向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说这话时,我下了至少有十五次决心)。

与此同时,爸爸又给我安排了一个连残疾人都能做的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听电话(其实除了这个我也做不成什么),这和看大门的老头同属于一个工种,没有什么区别。工厂里的人看我直笑,像观赏一只猴子一样观赏着厂长的儿子。这还不算什么,最令我恼火的是,关于月薪问题,爸爸一直含糊不清。其实我在办公室里又是打水扫地,又是接电话,也是付出了一定的劳动的,可老爸他就是视而不见,更别说月薪问题啦!唉,可谁让我是老爸的儿子呢?

不过,这几天,我与冯叔叔的关系在逐渐升温,只要他女儿有难题,我肯定二话不说,拿来就做。白天冯叔叔出去办事,有时爸爸会让我和他一起去,爸爸这样做一是知道我整天在办公室里怪烦的,二是有意让我监视冯叔叔。冯叔叔心知肚明,自然要与我搞好关系,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便更加微妙。趁热打铁,我偷偷地向冯叔叔提出学开车的事,他居然非常乐意地答应了。

)第三节 开车不是玩游戏

冯叔叔开始教我开车了,其实只是边开车边向我介绍基本常识而已。他认真而神秘,让我觉得开车和玩游戏差不多。我以前玩卡丁车如同游戏一样溜,反正都是车,大同小异罢了,可没想到我的想法彻底错了。

冯叔叔教我开车虽然是偷偷摸摸的,但教得却很认真,几日之后,我自觉已熟练,但冯叔叔总是寸步不离,这使我很感拘束。我梦想着一个人开车在公路上奔驰,那感觉一定很爽,很酷!

机会来了。

那天傍晚,冯叔叔和我在公司的院子里擦完车后,我俩便钻到车子里,我开着车子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这时,爸爸来电话,让冯叔叔开车去火车站接一个客户,冯叔叔接完电话交代我几句就急忙走了,新马自达车上的钥匙也忘了拔。

我把车子开回车库,然后回到办公室,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着夜幕一点点地落下来。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没有接,我猜这电话不是我妈就是我爸打的,他们一定是催促我回家的。忽然间我想开车上公路的欲望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在大门口被值班的老头拦住了,他问我干什么,我撒谎说老爸让我把这辆车也开走。他不信,我说不信你就打电话问问我爸,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扔下一句“当心交警”,转身回他的屋子里去了。

我发动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使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刚才扯谎的缘故,我那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是汗。车子开动了,冲出大门的一刹那间,我的脑袋像接触不良满是雪花的黑白电视机,耳朵被乱七八糟的噪声充斥着。

我一踩油门,车子横穿过公路,拐向了我希望去的那条岔路。就在我的车子到达岔路的另一侧时,一辆大卡车从我后面呼啸着蹿了过去,一股猛烈的风直扑到我的脸上,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我那近视的眼睛看着车灯照着的那点可怜的距离,不禁有些眩晕。我忽然有点后悔,我只学了一个月的车呀!怎么就可以这么大胆地上公路呢?

我的手脚开始慌乱起来,车像醉汉一样在公路上东撞一下西撞一下,幸好没有其他车辆,不然,早就上演“人车大冲撞”了!我正暗自庆幸着,车子突然一歪,不动了。

我的头被撞得鲜血直流,我那不争气的眼睛看了看前面,不由得伸出了舌头,上帝耶和华、达摩观世音、真主啊!我竟然栽进了路边的深沟……

我站在路边,头上缠着纱布,看着灰头土脸的马自达被人一点点从深沟里拉出来。我预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将要公布于众,因为我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苏美达的爸爸。

回到工厂办公室,看到爸爸威严地坐在那里,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门卫老头因为没有尽职尽责,在关键时候没拦住我,已被爸爸辞退了,而我知道这次修车至少要上万元(据有关人士透露)。

接下来,我被爸爸一顿臭骂,爸爸说:“什么社会实践!打工!你小子那点鬼主意还瞒得过我吗?苏美达爸爸早就告诉我了,苏美达去蛋糕店打工,是为了帮助班里的女生小鲨,他根本没有当什么家教,而是去参加补习班了,根本就没有社会实践这回事。”

爸爸最后以损害工厂财物的名义将我正式开除,并扣掉了我的全部薪水(本来我也没有薪水),同时还有他自己当月的奖金,并向全体职工做了检讨。没想到我那威严的老爸为了我而不顾自己的威严!这都是我惹的祸呀!

暑假快结束了,我给爸爸打工的日子也结束了,车没学成,还把车给弄残废了(修没修好人家客户都不要了,说是就用这车抵债了),至于书本,也忘得差不多了。其实,整件事都是我的太不成熟造成的,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太轻视的东西往往不好对付,这在开学后让我感触更深,因为苏美达考试成绩依然出奇的好,而我却被挤出了前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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