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你分析出了那女孩脑波的含义了么？”查尔揉了揉头发，突然说。
他的搭档哂笑了一声，“你真的是脑科博士？才五分钟的时间，能检验出什么？”
查尔调出了分析仪刚刚记录的波长，翻到其中一项，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指着其中一个峰值对马尔斯说：“这里，是她尖叫的时候发出的波，已经超出了常人太多，和次声的结构有相通之处……”
“……这说明什么？”
“没有转录器、没有转录器……”查尔把头发揉得鸟窝似的。
“次声波转录器也好，有了那个，一定能译出一部分含义来！”他嘟嘟囔囔地说。
而马尔斯的眼神从怀疑慢慢转为了惊恐，拉着他的胳膊往后退，说：“我知道这段波长的意思。”
通向外界的信号网投射在屏幕上，一个个鲜红的点闪烁着向实验室移动过来，慢慢汇聚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几乎将实验室的建筑标志覆盖了。
他猛然回头看向季玉，发现她正缩在实验床上，一只手还被布条绑着，眼神空洞而惊惧，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颤抖，一翕一张。
走近了才发现，她念的是——“季玖。”
季玉对在她眼前挥来挥去的手毫无反应，虽然醒着，却和在昏睡中没什么两样，好不容易看见了走来的两人，却瑟缩地往后蜷了蜷。
“你在说什么？”马尔斯觉得有些不妙，拽着她的胳膊大声叱问。
警务室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过来，查尔有些慌，又扯开他的手，就要给季玉去解那布条。马尔斯喝住他，“你做什么！”
“我知道那段波长的意思了，那是求救信号！”查尔一边解释一边动作，“她在给它们散发求救信号！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算了，反正这里肯定呆不下去了，我们赶紧离开！”
马尔斯拦住他，“她不能走。”
“什么？”
“她不能走。”他重复了一遍，匆匆把刚刚收到的一封邮件打开在他眼前，“罗德里格斯的要求，迫不得已时，杀了她。”
季玉的眼前有一双双眼睛，转动着带血丝的木愣愣的眼珠看着她，死鱼一样，却竟然还能泛出一道道怨恨的光来，仿佛视线足以杀死她。
一切都藏在深渊之中，她随着它们不断地堕落、堕落……深渊无底，她被陷在黑色的无形的沼泽之中，看不到一丝救赎。
在这里，她是他们的罪人，只要她还一息尚存，他们就不会绕过她。
季玉在混沌中尖叫，无论逃到哪儿，都能看到一具具腐烂僵死的尸体，他们都是孩子，蛆虫爬满了口鼻的腐洞，欢快地在其中进进出出。他们横七竖八躺在她的四周，有的还半死不活，满身是血地向她伸出手。
是求救，更是不甘。
那个蹲在角落里的孩子也看着他，血肉附着在白骨之上，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眼中有一丝丝的好奇，但很快就偏过了头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影。
季玉哀求道：“季玖……”
季玖。
季玖。
她又开始混乱了起来，季玖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不在这里？
“季玖——”
离实验室不远的一个隐蔽的、封闭的角落里，一个人慢慢睁开了眼。
黑暗笼罩在其中，那双眼被蒙上一层杀气，傀儡一般，缓缓站直了身体，跟随着充斥在意识中的那道细细的尖叫和无助之声，走了过去。
警务室最后一拨电话接通了，里面焦急惊恐的声音传来，“博士，快打开楼层防护！我们快要……”
一声惨叫的打断了未说完的话，电话里突然爆裂出了阵阵电流扰动的滋滋声。不一会儿，对方的电源被切断了。马尔斯扔掉话筒，盯了信号网上大片大片的红色一眼，转而开始在楼层中降下防护罩。
“查尔、查尔！”他大声喊道：“该死的快过来！那些东西来的太快了！”
防护罩需要两个人同时授权，而查尔却盯着另一块屏幕，若有所思。
“有东西进了那个房间么？”他指着其中的一个点，那里有一块手指大的热源正在移动，“钻地的？隐身的？不对……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被马尔斯狠狠拉了过来，按下了指纹。
防护罩随机启动，整整包围了一个楼层。
“你！？”查尔这回悟过来，大惊失色，“我们怎么出去！”
“从逃生通道。”
“那她呢？她没有授权！”
“管不了那么多了。”马尔斯冷酷说道：“你对她似乎上心的很，这才短短几天……”
查尔破天荒没有反驳，复杂的眼神望向季玉，眉头紧拧了起来。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指着显示屏的那点热源。
而马尔斯已经在准备高强度的麻醉剂了，现在这是结束那个女孩生命的唯一平和方式。
他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只有一片麻木的恐惧，她一直在害怕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或者是梦中见到的什么东西，虽然说到底是由于他们的强行唤醒引起的，但马尔斯对此并没有多少愧疚感。他试了试那管针剂，朝她走去。
查尔一把拉住他，神情罕见的有些脆弱，“别……”
他的表情简直像初初服用吗啡或者其他微成瘾物质时蓦然被切断了药源的样子，仿佛那女孩就是她的药一般。
马尔斯猛然一惊，甩开查尔，就往季玉那边跑去。
查尔无知无觉，眼神混乱了一瞬，抓起一旁的玻璃瓶就往他头上砸去，甚至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出在做什么。
“嘭”重重一声，马尔斯摇摇晃晃回过头来，用陌生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缓缓张开口，还没说什么之前，“哐咚”歪倒了下去，哗哗啦啦拽了一堆瓶罐砸在地上。
查尔斯惊惧地回过神来，摸了摸他的鼻息——一切正常，那一下有准头，给砸昏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季玉腕上的布条割开，抱着她就要往外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硿硿的砸门声，一下又一下，力道精准而巨大，若不是这门由钢铁制成，早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他看了一眼安在门外的监控器，顿时吓得把季玉又放了回去。
－－－－－－－－－－－－－
新章奉上，这些天可能会不止一更，嗯(⊙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