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啊，皇上！”
“都给朕起来滚出去！”程汐湛烦躁地挥挥手，一行人听到这话，忙低着腰准备逃跑，却又被小皇帝给叫住了。
“你，”程汐湛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太监，“去跑一趟程度，带朕口谕，让摄政王跑一趟过来。”
“奴才遵旨！”几个人慌忙跑了出去。
程汐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江梦地区，秋天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大水，将准备丰收的粮食全都毁了个六七成，老百姓们扣除掉交税的粮食，自己剩下来的，恐怕只能维持到明年的三月份。那么其他月份该怎么办？
江梦的知府许未钦早就写了折子上报，求今年朝廷宽恕一下江梦，免了今年的税收。可是连写了三份折子，都没有交到他的手里。
可笑的是，这件事他还是从阿景派的人调查中才知道的！
宁德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居然敢扣住了下面的折子，谁给他的胆子，要是说这是和户部尚书没关系，他死都不信！
程君墨一来到御书房就看到在椅子上生着气的当今皇上程汐湛。
当皇帝有几个月了，气势的确变了不少，但是整个人还是那么瘦弱苍白，在大大的椅子上更加明显。
而且还和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生气，程君墨在心里补充到。
“怎么气的脸都红了？”程君墨行完礼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问道。
“你看一下这个折子。”程汐湛将折子扔给了他。
接住后，程君墨浏览了下，“出了什么事？”
“这封折子早在上个月就应该看到了，却被一个户部的侍郎扣住了，可真是大胆！”程汐湛皱眉道。
程君墨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他右手托腮道：“我给你的锦囊你看完了吗？”
程汐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是还是回答道：“看完了，怎么了？”
“上面的名单你有仔细分析吗？一个户部小小的侍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的胆子，他的背后肯定有势力啊。”程君墨看了看他，又拿起折子的一角，轻轻地敲着桌子的一角。
“这个朕知道，只是他们和宁德海并没有关系。”程汐湛反驳道，不期然收到了程君墨那看智障般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程汐湛瞪过来。
“算了，”程君莫叹气，还得慢慢来。
“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还是有看不到的关系。比如，你想认识我娘子，可是你和我娘子并没有关系，但是你可以通过认识我来认识她，知道了吗？”程君墨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人？”程汐湛眯着眼睛。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程君墨突然问道。
“没有，这折子是阿景拿过来的。”程汐湛回答道。
“很好，这样可以偷偷调查了。”程君墨笑道。
“朕想要去让你去江梦调查一下。”程汐湛想了想还是对程君墨道。
程君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三份折子丢了出去，却没有一句回信，等到了朝廷的正式收税额时间，要是有好事的人从中闹一下，那么被逼的没有办法的百姓就会暴起。
这对正和昌盛国打仗的辰月国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必须要组织。
“不过，”程君墨摸了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这次，臣希望陛下可以和臣一同去。”
果然，程汐湛就知道他这么一笑就没好事。
“可是这个时候，朕要主持朝堂。”程汐湛拒绝道。
“这不是有景王爷在吗？只要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程君墨替他回答道。
“……”他还有理由吗？程汐湛默默地想到，要是出去了，这个家伙欺负了自己，到时候阿景都帮不到他。
“陛下还有疑问吗？”程君墨装作没有看到他纠结的眉头。
“没有。”
“很好，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到时候陛下只要早点在旁边的宫门口等着，一切臣会安排的。”
“好。”程汐湛最后还是妥协了。
出了御书房，程君墨看了看关上的门，笑了笑然后抬脚走了。
第二天清晨，雾气朦胧中，程汐湛穿着一身便衣就踏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他诧异地看到了左边雨在马车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汤婆子对他打着招呼。
“……！”程汐湛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左边雨笑着反问。突然觉得小皇帝这样挺好玩的。
“女子怎么也到处乱跑呢？这次是去察民情，可不是游玩。”程汐湛皱了皱眉。
“哟，还看不起女子呢。”左边雨转过头来看了看程君墨。
程君墨笑着将她扣到了怀里，并没有说话。
马车哒哒从护城河穿过，程汐湛掀开窗帘，看着河面上袅绕的雾气，有种恍然感，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过京城，没有看过这样的河。
“外面的景色还是挺好的吧，是不是觉得新鲜？”程君墨笑眯眯的将另一个暖炉塞给了他。程汐湛愣了下，没理会程君墨的调笑，低着头看了看暖和和的铜黄色小暖炉。
江梦是一个典型的水乡省。它最长见的代步工具就是船。江梦的居民依水而居。出了种植水稻外，捕鱼业就是他们维持生存的方式。
一路而来，程汐湛见到了不少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活方式，感到新奇不已，他从来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很平凡的人，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都很认真地活下来。
外面的世界，没有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别人的暗算。酒楼里的伙计，还有大街上的人，见到他不是下跪低着头，和他说的话也不再是“皇上三思”“皇上息怒”之类的让他心烦的东西。
程君墨和左边雨看着他这幅新奇的样子，也没有制止。一个皇帝，哪怕你再能干，再精明，没有体察民情，没有具体地了解民众的生活，即使你是个贤明的皇帝，那你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皇帝。
只有让他真正地了解最底层人物，了解百姓的疾苦，他才会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多为人民着想。才会知道“民情”二字的重要性。
“前面就到了江梦，我们恐怕要坐船才能进去了。等到了里面再想办法。”程君墨道。
不得不说，江梦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即使是遭受了洪水的袭击，依旧不损它的魅力。
水波一线的湖面上是来来往往大小不一的船只。美丽的船娘和壮实的船夫划着船，船上各种贸易的货物，压的船头沉甸甸的。水纹擦着船身荡漾开来。
过了一座又一座的拱桥，程君墨他们终于上岸了，程汐湛放眼看了看街道，青砖铺的路上，虽然有商家，但是买东西的人却很少。
程君墨看了看，直接上前问了一个年轻的买胭脂的女子。
“姑娘，怎么今天街上的人这么少？”
那个女子乍一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脸顿时就红了下来。她低头偷偷看了一眼程君墨，害羞道：“公子怕不是本地人吧？”
“姑娘说的对，我们是来这里游玩的。”程君墨回答。
“难怪，这里经历了大水，现下吃的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闲钱来买东西呢？我们出来，无非是糊口罢了，可是过段日子，政府来收粮，我们恐怕连糊口都难了。”那女子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她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看了一眼程君墨还有他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公子你们不该这个时候来的，眼下大家都却钱却粮，你这幅打扮在街上，恐怕是要被抢走的。”
程君墨笑了笑。“多谢姑娘担心，我会些武功，不打紧的。”
不远处的程汐湛看着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的程君墨，突然凑到了左边雨的旁边，问道：“夫人难道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左边雨诧异道。
当然是生程君墨的气啊，程汐湛在心里回答道，也不知道谁上次就着程君墨去花楼的事情将人家打成了那副惨样子。
说起来也奇怪，照左边雨这个吃醋的劲，她应该早就上去揍人了啊，怎么会忍到现在？
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程汐湛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干脆放弃，将这种奇怪的变化归结为“女人心海底针”。
要是左边雨知道小皇帝心里在想这些事情的话，一定会笑疯，顺便好奇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可惜她并不知道。
那边程君墨还在问话，左边雨是懒得去，程汐湛是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两个人就站在原地等着，又没有事做，他们只好发呆。
就在两个人发呆的时候，程君墨给了那个女子一锭碎银子，然后回来了。他看了看两人，对着程汐湛道：“我们直接去找当地的知府。”
看着程君墨有些严肃的脸，程汐湛点了点头，三个人片刻也没多留，直接按照那个女子指的路线，向知府的家中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