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梦?”子规喃喃自语,额上依稀留着昨夜的冷汗。
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的快,楚民们渐渐淡忘了老楚王暴薨的事,新的楚王很快在楚民的心中留下了根。茶余饭后的骨萧神话也不再被谈起,一切都显现出风平浪静的迹象。愈是这样苏幕斋愈是不安,她深知,宁静的湖水下必定浪潮汹涌。
“一切都恢复平常,子规也是时候处理了!”沁颜打断惟光看书的思绪,退走宫人,独自坐在书房的茶榻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主公也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吧!”
“本王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不要王后费心!”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才会来跟你说!”沁颜靠近惟光逼视着:“你想把子规封王之后再封一块苦寒之地给他以此打消他的野心是吗?”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封子规为宋王,让他去安平当个没有实权的亲王,这样是最好的!”
“我早就说过,你根本不懂怎样操纵全局,你的姑息只会留下后患。你真的以为这样就会坐稳江山吗?要做就连根拔起,免得春风又生!”
“你又想怎样操纵我?”惟光把手上的书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音,回绕在房顶。
“不是操纵!”沁颜似乎也失去了耐性,提高声量:“任何一个封地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就算安平是个荒野的地方,只要子规在安平待得久一点,就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他再聪明一点,实施仁政,发展农桑,人口和军队就会大幅增长,到时候他再招兵买马联合其他封地与四大贵族的话,你觉得你这个楚王可以抵抗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要不停的变换封地,让他一再易迁就算他想培植势力,他也没有办法培植!”
“易迁一次动辄五六年,你能有多少精力顾及他?再说了,与其这样不停的易迁折磨他不如直接将他留在宫中,只要两年三年,让他意外暴卒。这样你的位子才会更加稳固。现在子规只是小孩子,等他长大,有了自己的计划,你想钳制他都钳制不住,还是现在就将他留在身边,从小监视,只给俸禄,不给实权,这样来说也会显得你做哥哥的仁慈大度。”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你一直想弄死子规?”
“不是我想弄死他,是为了你着想,毕竟!”沁颜低下头去,降低了声量:“毕竟你是我楚国的王,是我的夫君!”
“哼!夫君!”
“莫非,主公真的相信那个卜师所说的前世今生吗?”
“他让你去触摸擎天柱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了前世你对我所做的吗?”惟光靠近她,从牙缝里面一字一句挤出话来:“你前世杀了我,作为对我今生的补偿你嫁给我,为我办事,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要记清楚!”
“是,我也清楚地看见了,但是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你之所以这么恨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占取了苏幕斋的位置,在你心里,这个王后的位子一直是苏幕斋的!”沁颜冷笑几声:“可你也不要忘了,真正导致你们关系破裂的是你自己贪恋王位,如果当初你可以为她父亲求情,她的父亲大可不必受醢刑而死!”
“你的话太多了!”惟光猛地转身打下一耳光,却被沁颜接住。
“打女人不算本事,要打,还是对付你的弟弟去吧!”
惟光走出书房将沁颜远远扔在后面,他想下令永远不要再让王后见他,每次的相见和谈话都是一次争吵,争吵的结果往往都是沁颜胜利,她的思想确实很缜密,而且她几乎次次都能猜中惟光在想什么,这就是他最为惧怕的,他不知道,沁颜究竟想要什么?真的只是前世今生的赎罪那么简单吗?
“主公突然驾到不知道有什么要事。”子规的声音打断惟光的思绪,不知不觉他已经踱步到了冷秋殿。
“哦!”他回过神来:“就是来看看你!”
坐下之后惟光仔细观察了子规一阵,他确实是长大了。
“子规也已经十五岁多了吧!”
“今冬正是十七虚岁!”
“哦,都这么大了啊!”惟光看到子规的腮边微微泛青,面貌更加俊俏:“平日上朝都没有仔细看你,公务太忙了也没有跟你小聚一下,现在一看你竟快成人了!”
“主公为国为民,臣不敢打搅主公的时间。”
“这次是来告诉你,本来按照惯例,你是嫡亲,应该封王的,然后再给你封地。但是本王不舍得你离开宫廷,毕竟你一直在这里生活,要是去了苦寒之地肯定会不适,本王打算封你为宋王,但是留在宫中居住,这样可好!”
“主公这样为臣着想,臣又怎么会有异议,只希望主公保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嗯,知道了,你歇着吧!”惟光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回首看见苏幕斋立在门口,他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他知道,苏幕斋猜得到他的计划,他拿不准,凭着苏幕斋和子规朝夕相处的感情她会不会帮助子规反戈一击。
“保护好宋王!”他机械地嘱咐一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宋王那边有什么动静?”惟光悠闲地呷着茶,双眼不忘厉视匍匐在脚下的小宫人。
“宋王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向苏总管学习吹箫,偶尔游玩一下,没有特别的举动,也没有别的大臣与他接触。”
“我问的不是这个!”惟光提高声音,吓得他战栗起来。
“苏总管每日保护宋王不离左右,宋王也时刻带着苏总管去任何地方,二人想处……相处甚好!”
“子规也是个男人,是时候娶亲了吧!”惟光皱紧眉头,心中的妒意泛滥起来。五日之后,楚王出游。“楚王究竟是出游呢,还是演戏呢?”沁颜坐在撵车上,似是有意却还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楚王再次皱紧眉头,长期地皱眉让他的额上多出了一条极深的皱纹,像是刀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