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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比武花落谁家

明烨面容俊美神色冷清,一袭滚金边云纹月白长袍,腰上银鎏金嵌琉璃带钩,头戴白玉冠,墨黑的青丝飞扬,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席间立刻响起各种女性激动不已的窃窃私语:“明烨仙君,真的是他!”

“啊,真是不虚此行!”

“玉树临风!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因为情绪太过高昂,大家按捺不住的感情让窃窃私语变的很吵。男人们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直勾勾盯着他仿佛被摄了魂去。

锦年坐在月枝身旁,听着四下传来的溢美之词,悄悄对月枝道:“明烨哥哥太显眼了,真让人担心。”

月枝先是一愣,然后抿嘴笑了:“姐姐多余操心。”

锦年一噘嘴:“怎么多余,明烨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许抢!”月枝已经捂着嘴笑趴在案上,被锦年拍了后脑勺一下。

胡寞自回到座位就一直注意着锦年,看她们姐妹,眼睛不时瞟向明烨,锦年的眼神更是饱含着崇拜敬仰之情,心里有些不快,目光转向场上二人。明烨跟锦年套路相近,身法飘逸,动作干净,只是明烨更加果断凌厉,不像锦年偶尔有些余冗的花拳绣腿。泽源君也不是寻常之辈,他以文试第一的成绩进入比武环节,天资俊爽,才情赡逸,外貌上人虽瘦小些,但也是眉清目秀。可是和明烨一比便少了很多英气,难免有孱弱之感,好似绮罗丛中长大的男孩子。明烨速战速决,片刻便胜了泽源君,此战毫无悬念,天帝捋着胡子赞赏颔首。

剩下明烨、锦年、胡寞、迦叶姬和虞商。由于明烨实力太强,老君稍微改了改规则,胡寞和虞商一组,锦年和迦叶姬一组,两组胜者对决后最后的优胜者再与明烨战。天帝召明烨在左手边坐下,夸奖道:“我儿武艺精进,长我天界脸面,为父十分喜欢,特先赐你玉石树十棵、珍珠花二十、灵光净念经一部、天女四人,若最后胜了还有赏赐,你可不要让为父失望啊。”明烨恭敬跪拜,回道:“多谢父神恩赐,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神教诲。”他的声音如冰凌般通透,如玉石般圆润,又在席间掀起一阵波澜。

明烨被留在天帝身边观战,锦年鹤行鹭伏蹑手蹑脚绕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明烨感觉到动静,往身后一瞥,看见锦年半伏在地上,一双黑眼珠盯着自己,不由又惊讶又好笑。锦年一脸严肃压低声音说:“哥哥不要担心,我会替你把他们都打败的!”明烨心中笑她脑袋里缺根筋,表面依然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锦年放心地回到座位,自以为没人看见,胡寞早把她的行动尽收眼底。

胡寞在场上和虞商比武,心思却一直在锦年身上,所以稍稍耽误了些时间,打了十几个回合才赢。紫阳真人发现他的异常,敲打说:“若再不专心将如何兑现你的诺言?”胡寞讪讪退到一旁,心想横竖我赢了就是了,早会儿晚会儿有什么关系。

锦年铁了心要为明烨哥哥扫除一切障碍,卯足劲儿快打快攻赢了迦叶姬,也没顾上让在座各位多聆听会儿她高超的琵琶技艺,二三十招就把对方拿下。

休息片刻,轮到胡寞对锦年,二人都是志在必得。锦年用寒月刃,胡寞使七星龙渊剑,一个飘逸灵巧一个沉稳机敏,斗了竟然百十回合,难分胜负。胡寞看出锦年好面子,暗中让她,可是锦年一心要赢根本没看出来。芃桓最先看出胡寞多次相让,脸色越来越难看。场上那么多高手,若再这样打下去早晚被看出破绽,胡寞只得轻声道一句:“锦年姑娘,对不住了。”左手捏了一个口诀,身形倏忽一闪,就到了锦年身后,七星龙渊已然搭上锦年肩头。

待锦年反应过来,老君已宣布胡寞胜,锦年涨红了一张俏脸,凶狠地盯着抱拳行礼的胡寞,含糊地回了礼。一直观战不语的佛祖突然发话:“贤侄女有非凡之能,你近前来,我有话问你。”锦年看了一眼天帝获得首肯,她走到佛祖案前行了晚辈的跪拜之礼。

佛祖的目光落在锦年裙边的金丝绦带上,温和地问:“贤侄女身上戴的琉璃珠从何而来?”

锦年的绦带上系着一块白玉鸿鹄佩和那颗与生俱来的琉璃珠。锦年回道:“佛祖伯伯,此琉璃珠随小侄出生即有。”

佛祖扬了扬眉毛,追问道:“可有一对?”

锦年连连点头:“正是!另一颗随我妹妹而生。”

佛祖慈爱地笑了:“你姐妹与我佛渊薮颇深,此乃我梵天神祖和妙音天女璎珞上的一对琉璃宝。”佛祖欲言又止,转头诚恳的对天帝说:“贤弟这两个女儿带佛宝转世,实为两界长久交好之纽带,比试过后可否让我带她们去一趟极乐世界?”

佛界在六界中实力很强,又一直中立,此番若能增进两界关系对天界必然是件好事,天帝刚要应允,却被太上老君递了个眼色。天帝寻了个借口离开,老君不无忧心地进言道:“佛界之宝随并蒂莲公主而生,未必是好事。”

天帝反问:“老君以为如何?”老君道:“公主若灵气太盛怕不易控制。”

天帝不以为意:“公主若是至宝那就更好。明烨之灵气天地间尚无人能及,已经为我所用,公主也应能顺天意做我的左膀右臂。”老君看着天帝刚愎的姿态,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因胡寞连战,直接与明烨决战有失公允,老君便对众人说:“各位休息片刻,可在九重天上随意游览,一个时辰后再比最后一场。”立刻仙乐飘飘,仙婢们鱼贯而入奉上酒食果品,来宾们或往来结交,或离席散心,气氛十分祥和愉悦。胡寞心中忐忑,远远看着锦年气呼呼跟月枝说着什么,想过去安慰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忽见泽源君向锦年走去,便也悄悄尾随过去。

只见泽源君对锦年道:“胜败本无常,公主不必烦闷,明烨仙君六界中鲜有敌手,定会最终折桂。”泽源君大夸明烨,锦年听了心中舒坦,不禁露出笑容。

“小神这里有些好玩的送给公主。”泽源君转开话题,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雕缠枝莲的长方匣子,锦月姐妹被他故弄玄虚的手法吸引,目不转睛看着他打开匣子:里面摆着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偶,一个站着打着伞,一个坐着吹着笛。人偶脸部精致,衣着华美,比真人还好看,姐妹俩爱不释手。胡寞在边上偷瞄着,心道两个人偶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泽源君神秘地说:“我做的这两个人偶能唱会动,公主瞧好了。”他伸手旋转人偶背后的盘长结衣带扣,撑伞人偶一步一摇地迈起步子,而品笛人偶则奏起悠扬的笛声。姐妹俩满脸惊奇,赞不绝口,泽源君温柔地笑着说:“小神拙技能博美人一笑,是我难得的福气。”

胡寞则垂头丧气回到座位,紫阳真人又训诫道:“马上最后一场,你要打起精神来。”

胡寞看着泽源君和姐妹俩有说有笑,气闷不已,想着一会儿跟明烨对战赢得可能性不大,又焦虑起来。最后的争霸开始,场上的女性情绪高涨难以控制了,更有甚者不顾形象地加油呐喊搔首弄姿。

锦年跺脚道:“这么吵会干扰明烨哥哥的!”

其实明烨丝毫不为所动,一招一式又美又稳,胡寞果然不是对手。

龙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假装漫不经心地跟紫阳真人闲聊:“你徒儿怕是会输。”以此还击刚才对方对紫姹的评价,紫阳真人不和她一般见识,不置可否地笑笑。这一场实在斗得太久,数百回合没分胜负,虽然胡寞落在下风,却也没让明烨有机可乘。这场争霸果然精彩纷呈,看客们不再出声,都全神贯注静静观看。

月枝在锦年耳边说:“姐姐,你看那个胡寞是不是以前见过?”

锦年往嘴里一颗玫瑰葡萄,点点头:“唔,我第一眼见他也有这种感觉。”

月枝见跟姐姐同感,进一步说:“记不记得那个敲我们爆栗子的……”

锦年一颗葡萄卡在喉咙,噎的直瞪眼,果然是他!这一下锦年更加郁闷了,小时候没打过他,长大了还是没打过他。”明烨哥哥,揍他!”锦年挥了挥拳头,希望明烨替她挽回颜面。想来胡寞一个人间少年能跑天宫来,也是有通天的能耐,锦年当年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而此时的月枝却悄悄红了脸,一双眼睛再也没从胡寞身上错开。

毫无悬念,最后的三甲依次是:明烨、胡寞、锦年。天一阁的宝物按照级别越往上越珍稀,锦年可以在天一阁一层选奖品,胡寞在二层,明烨去三层。天一阁的宝物对锦年来说还不如泽源君送的人偶好玩,所以她不稀罕,就给月枝选了一对红丝玉的香炉,又能熏香又能炼药,她一定喜欢。明烨因为常年镇守凌岳山偶尔会怀念故土,便仔细挑出一件金银丝百宝缀九重天刺绣。胡寞东瞧瞧西望望,选了一本《天地经略》,这本书记载了天地各界名山大川和地理人文,胡寞早就想看了,不过他四处张望的样子似乎别有所图。

比武过后,大聚会又热闹了数日,天宫的主事官兢兢业业,提心吊胆操持多日,终于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圆满完成了任务。锦月姐妹话别帝后,依照约定,跟随佛祖去向西天。

“此去西天山高路远,可要去上多日了。”锦年背着大大的行囊,按捺不住要旅行的兴奋。月枝背着个小包袱腼腆的微笑着站在她身旁。

佛祖哈哈大笑,示意她俩站到莲花座上,双手合十,分左右而立。锦年快人快语问到:“佛祖伯伯可是要施法术?”

佛祖笑而不语,微阖双目,念念有词。须臾间,三人就到了极乐世界。锦月姐妹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不解和失望,本想一路游山玩水,谁知直奔主题来了。佛祖看穿她们的心思,笑道:“现在还不到你们历练的时候,出门太久你母后该担心了。”

极乐世界随处可见宝石树、珍珠花、珊瑚林、琉璃屋……处处琳琅满目,光彩照人;清越舒缓的仙乐袅袅而来,忽远忽近,明心悦耳。姐妹俩跟在佛祖身后,好奇地这里瞧瞧,那里摸摸。佛祖在一只巨大的闪着润泽柔光的砗磲中盘腿坐下,问道:“你们想不想听听琉璃珠的来历?”

“要听要听!”锦年早就想知道了。

“梵天神祖是佛界的创世神,他就像天界的娲皇一般法力无边大慈大悲。他的妻子妙音天女其实是他女儿,所以湿婆神祖和毗湿奴神祖因为这个由头把梵天神祖排挤出了佛界。有传言说他们夫妻后来居于大荒,彼地无人知晓,如同隐居出世。又有传言二人转世成佛已上千次,普渡慈航,而每次皆有琉璃珠作为信物。”佛祖顿了顿,心道琉璃珠既然选中锦月姐妹必有深意,只是姐妹俩现在年龄尚幼,对将来的重担还是不知为妙。

看着姐妹俩期待的神情,佛祖一转话锋,颇为神秘的说道:“这琉璃珠可是个好宝贝,用好了法力无边。最简单的一个小小神通是作为一个容器,想装什么就装什么,想装多少就装多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只要记住口诀,将意念和琉璃珠合二为一,它们可听你的话了。”

果然小姑娘被引得好奇心起,月枝瞪大了眼睛追问:“那口诀是什么?”

佛祖微微一笑:“这次带你们来极乐世界就要领你们去学口诀,并且,这琉璃珠只有在极乐世界的七宝塔中才能激发神通。”说罢,佛祖领着她俩来到七宝塔。

七宝塔由高耸入云,进入七宝塔第三层的暗门,姐妹俩脚下一空,惊声尖叫着坠落下去,却落在一堆软而香的东西上。

“妹妹你没事吧?”锦年慢慢适应着黑暗,去扶月枝。佛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琉璃珠还有许多神通,都记在这里,你们有三天时间来记住这些口诀,能记住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语毕,有数十颗夜明珠同时亮了起来,姐妹俩此时站在一座巨大的汉白玉莲花台上,台上铺满了厚厚的鲜花,四周如井壁般的弧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字。

“这些梵文该如何是好?”锦年蒙了。

“姐姐别急,我早有准备。”月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绢,冲锦年挤挤眼:“你从后往前拓下来。”

“这么多哪里拓的完!?”

“姐姐尽力而为吧,能拓多少拓多少,我只是以防万一,怕自己背不全而已。”月枝未雨绸缪,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会要记东西?”锦年一边问着,一边开心地接过白绢。

“听说极乐世界有一处青金石摩崖石刻《甘珠葛藏和日经》,本来是想去拓那个的。“月枝读书多,记性好,爱学习,让锦年自叹弗如,她赞赏地一拍月枝后脑勺:“小妹足智多谋不愧是姐姐的智多星啊!”

废话不多说,二人利落的各自忙开了。口诀虽多,意思却浅显,学起来并不难,月枝一边默记一边演练,她身上的琉璃珠有生命般一闪一闪亮了起来。口诀越来越难,月枝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锦年关心地劝她休息会儿,但她仍然全神贯注记诵,既然做了就全力以赴做好。

第三日,锦年手酸臂疼,月枝头晕眼花,总算背完了满墙口诀,拓全了所有秘法。两人舒展四肢躺在莲花台上,相视而笑。突然莲花台震动起来,二人赶忙坐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惊讶地发现琉璃珠叮铃作响,缓缓漂浮起来,带动两个人一起往上升,月枝忙调整平衡,锦年则啊啊大叫着东倒西歪被提了上天。突然一道红光一道白光闪过,锦年月枝发现自己重见天日,身后是高耸入云的七宝塔。

“好累啊!”锦年揉揉发酸的手臂,叹了口气。这三天不吃不喝不玩,当真耗费了她许多能量。

“拜见佛祖伯伯。”月枝乖巧地对远远飘来的莲花座跪拜,佛祖由远及近来到她们身前,微笑的眼睛看了看月枝,又看了看锦年,扬了一下手,锦年怀中的那白绢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他手中。

“哎——”锦年忍不住叫道。

佛祖盯着她的眼睛笑了一笑,没搭理她,径自揣进怀里,走了。

留下锦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月枝宽慰道:“不碍事的,我回去再默写出来就是了。”

锦年仰天长叹:“可怜我三天三夜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月枝道:“姐姐你总是改不了这毛病,事前无准备,事后徒伤悲。”

“谁知道佛祖伯伯会拿走呀!”

“我是说你早知会来西天,为何不提前看看梵文……”月枝一头黑线。锦年却没听见,仍在心疼她的拓绢。

月枝亲昵地挽起姐姐的胳膊,娇声道:“姐姐别想了,咱们这就回去吧,正好试试琉璃珠的神力。”当下,两人用了时空口诀,在琉璃珠的法力连通下,转瞬回到了天宫。天帝天后见宝贝女儿学成归来十分欢喜,只有老君,眉间闪过一丝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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