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虽灭,但此时的刘邦也只是名义上统一了天下而已。包括韩信、彭越等新封诸侯,以及残存的旧诸侯在内,关东大片土地依然独立于中央管辖之外,汉朝实际控制地域还不足全国的1/3.刘邦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更复杂、更艰难的削平割据的过程,这个过程,一直延续到他生命结束。
首先,刘邦先要对付自称用兵“多多益善”的天才军事家韩信。韩信曾率军出陈仓、定三秦、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正因如此,刘邦底定天下后,首先便将矛头对准了韩信。称帝之初,刘邦就将韩信由齐王改封为楚王,以剥离其牢固的山东根据地。高祖六年(前201),刘邦伪游云梦,大会诸侯,趁机捕拿韩信,没收封地,降其为淮阴侯。高祖十一年(前196),又捕杀了梁王彭越,并将其尸体剁成肉酱,分赐诸侯。
韩信、彭越虽然拥兵自大,深藏反心,却还没来得及真正造反。刘邦所面对的第一拨造反势力来自于北方。高祖五年(前202)七月,燕王臧荼造反。九月汉军平灭臧荼,封卢绾为燕王。不久以后,陈豨、韩王信勾结匈奴冒顿(音莫毒)单于,南下进攻太原。高祖七年(前200),刘邦亲率大军攻破韩王信,并杀向代谷(今陕西繁峙西北),希望一举击溃匈奴主力。
冒顿单于把壮士和肥牛马都藏匿起来,因此刘邦的侦察人员看到的全是老弱残兵,以及瘦弱的牲畜,于是回报说“匈奴可击”。刘邦于是率32万大军北伐。他所在的先头部队杀到平城(今山西大同西北)白登,被冒顿单于的40万大军团团围住。刘邦被困整整7日,多亏陈平献计,派人贿赂匈奴阏氏(相当于皇后),才得以脱身。刘邦逃出后,遂采纳娄敬的建议,与匈奴“和亲”。刘邦本来是打算真把大女儿鲁元公主送过去的,可是皇后吕雉死也不肯答应。刘邦没办法,只好挑选了一名宫女,假冒长公主,嫁给冒顿。高祖十二年(前195),燕王卢绾也起而造反,被樊哙打败,逃往匈奴。
第二拨造反势力来自于南方。淮南王英布,因为壮年时曾受秦朝的黥刑(在脸上刺字),也被称为黥布。他被项羽封为九江王,后归附刘邦,在南方攻击项羽侧翼,建功颇伟。彭越被杀后,英布害怕同样的命运迟早会落到自己头上,于是孤注一掷,举起反旗。高祖十一年(前196)十月,已届暮年的刘邦亲自率兵南下,讨伐英布。两军对峙,刘邦问英布为何造反,英布回答说:“欲为帝尔。”刘邦大怒,挥军直进,终于平定叛乱,但他也在战斗中被流矢射中。
吕后诛杀韩信
汉高祖六年(前201),刘邦将韩信贬为淮阴侯,但仍令其留居长安。韩信意识到刘邦“畏恶其能”,从此常称病不上朝。一次,刘邦和韩信讨论诸将的才能高下。刘邦问:“你看我能将多少兵?”韩信答:“陛下不过能将十万。”“刘邦又问:“那你呢?”韩信说:“臣多多而益善耳。”这就进一步触动了刘邦的痛处。汉高祖十年(前197)九月,陈叛乱,自立为赵王,劫掠赵、代属地。刘邦亲自率兵前去征讨陈。当时韩信的舍人得罪了韩信,韩信想杀掉他。舍人的弟弟于是向吕后告变,说韩信与叛将陈合谋造反。吕后采用了丞相萧何的计策,诈称刘邦已诛陈,令韩信入宫祝贺。韩信一入宫,就被抓了起来,并斩杀于长乐宫钟室。随后,其三族都被诛杀。
归师途中,刘邦回到老家沛县,召见故人父老子弟,痛饮了十多天美酒。他想起百战功成,英雄暮年,天下虽已基本平定,可是如韩信、英布等一流将才也被自己杀得差不多了。北方匈奴是最大的祸患,将来谁可抵御呢?左思右想,慷慨生哀,这才唱出了著名的《大风歌》。
刘邦回到都城后就一病不起。吕雉延请良医前来给他诊脉,医生说“病可治”,刘邦破口大骂:“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他于是喝退良医,不使治病,遂于高祖十二年(前195)四月,病逝于长乐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