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希愉快地发动车子，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佳媛也不看他，别了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晚高峰正要来临，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佳媛靠着车窗玻璃，数着驶过的一辆辆车子，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刻正要来临，夜幕降临时，似乎所有的人都出动，走上大街小巷。
这就是她喜欢的城市，繁华迷离，有着光怪陆离的灿烂霓虹，也有着阴暗冰冷的背街小巷，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她。
“你为什么会留在上海？”一直开车不语的正希，趁着等红灯的空当突然开口问她。
见佳媛不回应，他又自发地跟上一句，“是为了等我吗？”
佳媛终于回头看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等你？我是为了我自己，留在这里能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段莫名其妙的过去，然后一点点将那段过往从记忆里剥离，这个过程我用了三年。”
佳媛的话一句句敲在正希的心上，让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换上了一贯冷漠的表情，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指节泛出隐隐白色。
佳媛转过头不看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声音说道：“放心，一会儿见到冷学长我一定会配合你，毕竟事情的起因是我，我一定会好好向冷学长赔罪的。”
正希薄唇抿成一条线，两眼盯着前方，驾驶着庞大的凯迪拉克在车流中快速穿梭，好几次佳媛都觉得要撞上别的车子了，又被他轻易地避开，让她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到福茂楼下，正希一句话都没说，将车钥匙扔给门童后，挽着佳媛的手踏进典雅奢华的大厅。
福茂是一家以中餐出名的豪华酒楼，透明的玻璃外墙设计使酒楼看起来像一座华丽的水晶宫，服务生穿着简洁的唐装在其中穿梭，使人产生徜徉在旧时宫殿中的错觉。
富丽堂皇的大堂里已经没有空桌了，门口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候位，正希跟门口的领班打了个招呼，立刻便有服务生将他们带往电梯，直上五楼。
出了电梯，便是另一种风格，大堂中的喧嚣完全不见，连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也都隐去了，出现在眼前的是青砖翠竹，甚至还有小桥流水，宁静清雅得让人见了便喜欢。
佳媛有些惊喜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包间都用块块青砖砌成，沉重的木门上，雕花繁复精美，跟着服务生走到他们预订的包间，她被那三面通透的玻璃震住了，甚至连顶都是玻璃的，点点繁星清晰可辨。
“这里漂亮吧？”正希在样式老旧的红木圆桌边坐下，接过服务生递上的茶盅，对站在窗边兀自惊叹的佳媛说道，“过来尝尝这儿的茶，是真正的八宝糯米茶，养胃的。”
佳媛一扫方才的阴霾心情，轻快地坐到正希身边，揭开茶盅的盖子，清香扑鼻而来，佳媛抿了一口，顿时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真香，这茶我们自己也能泡吗？”
“自己能泡的话，这个店靠什么赚钱？”正希斜他一眼，取了毛巾擦手。
一边的服务员也笑着插嘴，“很多客人都是冲着我们的八宝茶来的呢。”
“是吗，”佳媛笑着回应，看了会儿杯中的茶水，闲闲地问道，“冷学长怎么还不来？”
正希看看表，“就快来了。”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便被打开，冷学长带着一名年轻娇艳的女子一起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何总，可是身边的女子却不是于慧。
佳媛跟着正希站起身，不露声色地跟冷学长和何总打招呼。
待六人全部就座，菜也一样样上来了。
这次晚宴因着佳媛向冷学长赔罪，顺便再促成冷学长与何总合作的旗号，佳媛首当其冲，被两人不停地劝酒，他们带来的女伴也是好酒量，配合着两人直向佳媛灌酒，佳媛硬着头皮喝了两杯清洌的白酒，正待喝第三杯，手腕被一双温热的手拉住了。
正希站在她身边，深深地看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佳媛实在不胜酒力，这杯酒我来代她喝。”
冷学长和何总起哄，劝给佳媛的酒被正希一杯杯灌下肚，佳媛得了空便埋头在桌上猛吃。
待她酒足饭饱，桌上的其他人喝得也差不多了，冷学长和何总勾肩搭背，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他们的两个女伴也喝得东倒西歪，而喝酒最多的崔正希正一手撑头，牢牢盯着她的脸看，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双眼闪亮，溢满柔情。
佳媛吓了一跳，忙转过头不看他，却听到他开口道：“佳媛，扶我去旁边的沙发上躺一会儿。”
佳媛知道他一定是喝多了，忙招呼服务生过来，搀着他躺到了靠墙的贵妃榻上。
服务生重新沏了八宝茶端来，佳媛问她要了热毛巾给正希擦脸，抬头间，却不见了冷学长和何总，服务生说他们自己走了，佳媛也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醉到连路都不认识。
再看看正希因为喝多而泛着异样潮红的双颊，佳媛有丝愧疚，原本说好是她赔罪的，她也做好了被灌酒的准备，却没想到正希会这么维护她。
佳媛叹口气，将手中的毛巾再度印上正希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拉了下来，他盯着佳媛的脸仔细地瞧，突然问道：“几点了？”
佳媛愣了下，看看手表，“九点半了。”话刚说完便听到砰砰两声，从窗户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巨响，两个绚烂的礼花冲上了天。
佳媛抬起头，看着在头顶连续盛放的烟花，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生日快乐。”正希同她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盛放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开在漆黑的天幕，照亮了整个夜空。
“今天十二号了？”佳媛低下头盯着正希的脸。
“对，今天十一月十二号，你的生日，”正希回答她，又指指天幕上的绚烂烟花，“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佳媛怔在当场，他还记得，还记得她喜欢在生日的时候放烟花。
曾经她缠着他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一起放烟花，他还曾笑话她那是小孩子的喜好，在他去日本之前，他甚至还承诺过，等他回来以后每个生日都会陪她一起放烟花。
佳媛的眼中有隐隐的泪光，她仰起头，看着天顶上的灿烂烟火，哽咽着说：“谢谢。”
那些绚烂的曾经，已经成为了回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烟花终究还是结束了，佳媛看着面前瘫软在榻上的正希，一时没了主意，车子肯定是不能开了，她请服务生帮忙，和她一起将正希扶上出租车，还好他还记得自己的住址，待到了他住的大厦，又劳烦物业和她一起将正希搀到公寓，放倒在床上。
佳媛看着躺在床上仍皱着双眉的正希，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上前帮他脱了衣衫，盖上被子，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
“佳媛，不要走。”
佳媛回头，见他双目紧闭，像是无意识说出的话，她牵了牵唇角，轻轻从他的掌握中挣脱，为他盖好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她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匆忙地跑去敲凯文的房门，没有人。
她给凯文打电话，又是关机，凯文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从昨天起就联络不到，他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佳媛提着自己买的一袋烟火上了顶楼，凛冽的寒风中，她抖着手点燃了一个，金色的烟花在夜空盛开，衬着深夜寂寥的天幕格外孤寂。
佳媛将烟火一个个点燃，看着手中的腕表，十二点了，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她的生日就要结束了，可是凯文却不在。
泪突然汹涌而出，为正希，为凯文，为这一年中发生的许多事情，泪水汇聚成两条清晰的泪痕，在脸上无声滑过。
最后一个烟花被她点亮，火树银花中，她慢慢蹲到了地上，将头埋在自己膝盖上默默流泪。
生日终于结束，为什么陪她看烟花的人是正希，不是凯文？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佳媛。”她猛地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四处打量间，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凯文！”
佳媛站起身，几步便跑到他身前，却突然一张脸皱成一团。
“怎么了？”先前还笑意盈盈的凯文见到佳媛的表情吓了一跳，忙伸手将她扶住。
佳媛苦着一张脸，“我的腿麻了。”
凯文哈哈大笑，一把将佳媛打横抱起下楼。
“你还笑，都是你，”佳媛恼怒地捶了下凯文的胸膛，“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凯文低头看着窝在她怀中的佳媛，“所以我连夜转机回来，可是还是没赶上。”
佳媛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靠在他肩头，“有你这份心就好，你看到我放的烟花了吗？”
“嗯，很漂亮。”凯文回到自己房间，用脚一勾将房门关上。
清冷的月色从窗口透进来，照得屋里白蒙蒙一片。
月色里，凯文的眼晶莹清亮，望着眼前的佳媛迟迟不忍移开眼。
他盯着佳媛红嫩的唇瓣，终于忍不住轻啄了下，“你喝酒了？”
佳媛点头，慵懒地靠在凯文怀里，“正希请冷学长吃饭，我作陪。”
“哦？”凯文的音调拉得老长，“又是正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跟我说？”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佳媛向他眨眨眼，故意逗他。
凯文一把搂住佳媛，唇边一抹戏谑的笑，“是吗，你不记得了？那我来让你记得。”
修长的手指钻入佳媛衣襟，在滚烫的肌肤上肆意游走，轻易燃起丛丛火苗，佳媛的眼神开始迷离，靠着凯文轻喘。
凯文勾起佳媛的下巴与她正视，看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吻下去，得到了佳媛的回应后便吻得愈加肆无忌惮，引得她娇喘连连。
一时，清冷的月色也因为这暧昧的时分变得温暖了起来，佳媛只听到耳边凯文不断地重复呢喃，“佳媛，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