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一定守不住的城门,在惭洛的努力下,竟仍然奇迹般的坚守了下来,不但如此,还重创了厄尔浦西的精锐部队,他万万没有想到战局会因为一个惭洛而彻底的扭转。是他看错了惭洛,看轻看天下第一大国云翳国。
夜深的时候,经过一整天的慌乱,城中终于又回复了平静。尽管风大,可是却没能将院子里的血腥吹散。惭洛搂着纤漠的腰站在长廊上,看着几名将士将小虎头和萧儿的尸体抬走,世界宁静得有些恐怖。
一名将士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倒在惭洛的面前,“启禀皇上,城门已经安全的关上了,珞榖国的人马溃逃得没了踪迹。”
那将士的话刚刚说完,惭洛便笑了,苍白的脸,冷酷的颜,笑声刚落,整个人已然瘫软了下去。纤漠反手将惭洛抱在怀中,这才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纤漠凝眉,急急的扯开惭洛的衣服……
纤漠是奇怪身受重伤的他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扯开了衣服才看见,一轮一轮的白布裹得很紧,而白布里裹着的竟是融化了一半的千年寒冰。纤漠的心,抽痛剧烈。惭洛身上本来才开始恢复的伤口,他居然用冰块冰敷了起来。
“洛,你好傻……你以为只要身体麻木了,便没有痛的感觉了吗?”纤漠抱着他狠狠的哭了,为这江山,为了她,洛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屋子的门窗都关上了,香炉里没有放一贯的檀香,而是点上了草药,大夫说那种草药能凝聚心神,让惭洛的意识不至于涣散,现在的他,已经是接近了死亡的边缘。
惭洛安静的躺在床上,眉头没有舒展开一刻,纤漠的指尖触在他的眉心感受着指下的峰峦,低低的道:“洛,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和离儿的……”
“扣扣扣”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半夜尤为的响亮,纤漠没有回头,门开了,一名老妈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牵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娘娘,太子殿下醒了,听说你守在皇上的床旁便坚决要过来,奴婢们阻拦不住……”那老妈子牵着离儿的手站在门口,不敢上前一步。
离儿却不等纤漠的回答,拖着身上的伤便向前走了过来,只是他的身子是僵硬的,背上的伤让他每走一步都生起一股股锥心的疼痛。不过,不像那老妈子说的他是想来见纤漠的,离儿的目光从进门开始,便一直落在躺在床上的惭洛身上。
纤漠冲那老妈子摆摆手,那老妈子便转身出去了,走的时候将门重新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唯恐屋里吹进了冷风。
离儿站在床前静静的看了惭洛很久,惭洛苍白得没有一点人类的颜色,似乎是担心,他抬起手不自觉的伸向了惭洛的手,却触到一片冰凉,离儿一惊,急急的将手弹开了去。
“娘……”离儿似乎心有余悸,被那阵冰凉吓得不轻,“他……死了吗?”
纤漠眼里泪光闪动,话梗在喉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要说话,离儿却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下扑到了纤漠的怀中。
“娘,我不要他死,不要他死。你叫他不要死好不好?”
“怎么?”离儿面上的哀伤停顿了片刻,“离儿……你不讨厌他了?”
离儿抽泣了几下,抬起头,鼻头有些红红的模样,他摇摇头,“离儿从来没有讨厌过他,离儿只是好心痛,心痛他这么多年来,都不要离儿,让离儿没有爹,被周围所有的人嘲笑……”
纤漠心中募的酸涩,眼泪扑簌的掉落。
离儿哽咽了几下,将头埋低了一些才接着说:“离儿,离儿也想有个爹……”
“洛,你听见了吗?离儿说,他想要有个爹……”纤漠抱着离儿在惭洛的床前放肆的哭了,那声音让守在门外的将士们和大夫们都一阵动容。
如铁一般坚毅的女子,该有多痛,才能哭得如此心寒。
几名大夫中年纪最大的老者听见纤漠的哭声,到底是忍不住了,推门便冲了进来,走到纤漠面前抱拳道:“娘娘,皇上的情况除非奇迹出现才能有挽回的希望……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回京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回京城?”纤漠停住哭,犹豫了一下,“不是说洛伤得太重不能颠簸么?”
“皇上是不能颠簸,可是如果……恕属下之言,反正不颠簸也是死,颠簸到京城,只要寻到那神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守在门口的大夫听了这老者的话,一个个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们不敢让惭洛奔波的原因就是害怕惭洛有个什么闪失,定会将罪责怪在他们让惭洛颠簸加重伤了伤势的这扎儿上,到时候他们即便是有理恐怕也说不清。却没有想到这个老者竟然一时被触动,便将事实说了出来。
其中一名大夫似乎不太乐意,快步跟了进来,“娘娘,这件事可要三思啊,他口中所说的神医时常在天下游历,属下们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而已,谁知道到了京城还能不能找得到呢?”
纤漠凝眉,瞬间变成了麻木,大夫们的畏畏缩缩她是看在了眼里,他们在害怕什么,她又且会看不出。她指着那大夫的鼻,冷冷的问:“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你们救活他的机率有几成?”
那大夫被纤漠突然转变的冷酷吓住了,忍不住向后瑟缩了两步,才硬着头皮答:“这个……这个……”连一成都没有,这个答案他怎么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