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漠没有去云峰渡的边将府邸,而是和黑牙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晚餐的时候,纤漠似乎胃口很好,叫了一桌好菜吃得自在,倒是黑牙一顿饭似乎也没怎么动筷子。
奔波了这么多天,两个人都累了,吃完饭便早早的各自回了房间。可是黑牙却没打算休息,对纤漠,她到底是不放心的。所以黑牙从回房开始便一直在用一方白布不断的擦拭着弯刀,而她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旁边的房间上,又或许,她想擦亮的不是弯刀而是眼睛。
夜有些深的时候,一名店小二往房间送茶水,先敲响了黑牙的门,黑牙只回了一句“不用”便将小二打发了去。当店小二走到纤漠房间的时候,黑牙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黑牙正要出门查看,却听见纤漠的声音传来,纤漠似乎是开门拒绝了那店小二的加茶水。纤漠声音刚落,黑牙便听见她重新将门关上的声音。
黑牙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出门,重新回到床边擦拭着弯刀。
纤漠的房间一直很安静,这到有些出乎黑牙的意料,她以为纤漠必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的,可是却没想到纤漠从进屋开始便再也没有踏出过一步,中间除了一个店小二往纤漠的房中送了一次茶水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插曲。
黑牙凝眉,仔细的想了想,面上募的一惊。急急的便冲了出去。踢开纤漠的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纤漠的影子。
是她大意了,没有人吩咐,店小二怎么会深夜送茶水!
云峰渡的城楼前,一身黑色布衣的纤漠用黑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汹涌的波涛声直直的往她的耳朵里闯,纤漠凝眉,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向城门走去。只要出了这道门,便能到达对岸的军营。
“什么人!”守城门的将士分两对展开手握长枪面容冷峻,虽然夜深,却也没有一个人有倦怠的模样,见纤漠走来,为首的两个人长枪一挥,直直的横在了纤漠面前。
纤漠无惧,往前走了两步,步子不紧不慢。走近了,才将令牌举起在那两名将士的面前。城门的两旁点着的是十几只火把,火光晕黄,将金色的令牌映的更是璀璨了几分。
那两名侍卫借着火光凑近看了看,面上都是一惊,可是见纤漠一个女子拿着可以号令云翳国军马的令牌又有些犹豫。
“开门!”纤漠冷冷的说了一句,挑眉道:“见令如见皇上,违令者,军法处置!”
那两名将士被纤漠的冷怔住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令牌才仓惶的跪倒在地上,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守门的将士们虽然疑惑,可是却不敢违令,分做两队,左右两边将城门拉开了一条足够人通过的缝隙。
门外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隐隐的能看见对岸的火光。纤漠凝眉,挺直身子出了城门,踏上了通往对岸唯一的一座石桥。
当黑牙赶到城楼前的时候,城门早已经重新关上了,只留下晕黄的火光有些飘零的摇曳。
黑牙站在城楼上往对岸看去,石桥上已经没了纤漠的影子,她握紧了拳头,面上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疯狂的惭洛会让这天下变成什么模样。
也许是因为每一个军营都是冰冷的,所以总是需要异常明亮的火光。纤漠站在珞榖国军营的门口感受着里面火光传来的隐隐温度,只可惜,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映在纤漠面上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纤漠的出现让守门的将士都吃了一惊,两国交战之处,竟然还会有女子如此的悠闲。在众人的惊讶里,纤漠更是直直的便向军营的门口走了过去,直到几名将士将她拦下之后,她才挑眉道:“我要见厄尔浦西!”
“大胆!”其中一名将领怒了,“哪里来的山村野妇,竟然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任何一个国家君主的名讳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叫的,更何况纤漠只是这个社会里的一个女人。只可惜纤漠不是一般的女人,许是被惭洛感染了,此时的纤漠身上也多了一份气势,就说凤临天下也不为过。
几名将领越发的懵了,在战场上都经历过生生死死,可是现在竟然被一个女人怔住,越想越觉得有些窝囊,正想做些什么来扫扫那闷气,却不料一个声音将他们的幻想打破。
“让她进来。”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随着话音落下,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身红色的劲装配上胸前白色的铠甲,虽为女人却比战士更多了几分英气。只是她的脸虽然生得好看,眉眼间却总是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看见这个女人,纤漠想起了六年前和她赛马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宁愿用生命做赌注也不愿输她。
米尔纳和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珞榖国公主不一样了,这是纤漠看见她的第一个感觉。现在的她虽然出落得更美丽了,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如当初好,就好像一朵空谷幽兰突然成了一朵暗色玫瑰,尽管同样美好可是却失去了一些永远找不回的感觉。
“你不是要见我哥吗?”米尔纳挑眉,冲纤漠吼道,她的开朗变了,可是身上的骄傲还在,和人说话,她的头总是仰得好高。
纤漠不经意的抚摸面上的黑纱,眸子里到有些好奇了,“你认得我?”蒙着面,米尔纳也能将她认出来,这倒有些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