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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山中相会

因为没有世事的纷扰,是以此时的王安石,在金陵紫金山中的茅庐中,呆的是甚为惬意。这期间,夫人吴氏也常捎了书信给他,不时告诉他,孩子已经出了牙齿了,但是还没有名字呢,是以吴氏请王安石为自己的儿子取个名儿,信中吴氏还殷切希望,半年之后,他能如期回到汴京去。哎,吴氏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子啊!王安石读了信,略略思索了一番,便提起笔,给吴氏写信,信中说到,此儿就叫王旁罢!王安石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后,不要过多地理会政治,与其在朝堂之上,倒还不如处在乡野之旁,过得快乐,是以取个旁字。吴氏得了信,也是心领神会了。

王安石出了那汴京城中去,失意往金陵山中而去,在汴京城中,并未引起多大的震动,毕竟此时的王安石,已经不在一线了。就来那司马光,虽然听说王安石人在金陵隐居,可究竟也不知他身在哪处。高萧萧当然也关心她,只觉得如今赵顼已经能独立处理政务,不如,自己得了空时,去金陵山中看望看望他。

此时已是初秋时分了,从汴京到金陵,虽然有些距离,可是无奈阻挡不了高萧萧行动的意志。她先给王安石写了一封信,信中告诉他,自己也喜欢金陵这个六朝首都之地,是以,她也要出了宫来,来瞧瞧他,安慰他。她知道王安石心中的痛苦,她这个现代人能够理解他,他担心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失意中,忘了自己还应该继续前行。

这个意思,她是先透露给了司马光。此时的司马光,下了朝后,便就来到了高萧萧的玉清宫,高萧萧便命他陪着自己,在宫附近行走行走。司马光看着意兴阑珊的高萧萧,不由关切问道:“萧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儿要对我说?”司马光是直白说道。高萧萧听了,便诚恳地看着司马光,笑道:“君实,我想出宫一趟!”司马光听了,便停了步子,笑道:“哦……是么?不知萧萧要往哪里去?是不是在宫里无聊,想四处游玩一番?”高萧萧便笑道:“君实,却是被你猜中了!”

司马光听了这话,轻轻说道:“萧萧,已然是想好了去哪儿了么?”高萧萧也不瞒着他,直言相告,她道:“君实,我当然不会瞒你,此番我去的地方,便是金陵!”

司马光笑道:“金陵?萧萧,你莫非是想去看望介甫?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如今的介甫,隐居在金陵紫金山下!”高萧萧听了,点头说道:“是的!君实,我现在想到金陵去!毕竟,将他的变法废除,究竟是我的意思啊!我的心中很不安!君实,你能理解么?”

司马光回过身来,看着已经三十,而仍然显得年轻的高萧萧,款款笑道:“我……当然能够理解!其实,世人理解介甫的不多,可是我知道,萧萧你算一个!从这点上说,你是他的知己!”司马光温言说道。

高萧萧听了这话,便靠近司马光,笑道:“那么……我要问上一问,君实,你也是理解他的么?我知道你们政见不同,不过我总希望你们能求同存异!”司马光听了,还是淡淡笑道:“萧萧,若我说,其实他的志向,我是一直理解的,你可信?”

高萧萧听了这话,却是吃惊不小,她苦笑道:“君实,既然你能懂介甫,却为何这几年来,一直不将这误会解除了呢?虽然你们曾是政敌,但是我总希望你们能够重归于好!抛开这政治不说,你们之间还是志趣相投的!”说着这话时,高萧萧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司马光无奈说道:“萧萧,化解我和介甫之间的恩怨,不在我,而在于他!其实我的心结早就打开!只是介甫……似乎介甫心中对我,依然存了很大的看法!我想,这只能看着以后了!”司马光说完这话时,口中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高萧萧道:“我打算是看看他,明日或者后日就动身!你可有什么要说给介甫的话,我都帮你带了去!”其实对于即将出发到金陵,心中是存了很大的期许的,毕竟她现在就读的母校,就在金陵。她倒是真想看看,数千年之前的金陵,究竟是怎样的风貌!只是这话,可是不能和司马光说与,司马光听了,只是笑道:“萧萧,你要去,想必介甫心中欢迎的很!不管怎样,你是他的老朋友!我能猜想出,若是介甫见了你,心中是如何的欢欣!那自是必须的!”

司马光却是鼓励了,高萧萧便打趣他道:“君实,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我不过去那里逗留逗留而已!”她的语气倒是十分轻松。司马光便笑道:“不过,萧萧,我倒是希望你真出去游玩一趟!毕竟,这宫里,始终是过于冷清了!”司马光是替她着想。高萧萧听了这话,便幽幽道:“其实我知道,君实,你心中其实也不想做这个宰相!这都是被我逼的!”司马光听了,苦笑说道:“可是萧萧,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为你,我无怨无悔!”他立在那里,口中重复这自己的话。

高萧萧听了,一时无言,只是感动地看着他!心想,难道老天让她穿越到大宋,遇上他,为他倾心,就是来完成一个跨越千年的恋爱的吗?如果真是那样,她宁愿此生永不回现代。来了就来了。翌日,高萧萧将自己要出宫往金陵散心的事情,告诉赵顼时,赵顼便道:“母后若是在宫里呆的觉得厌烦了,那么就出去吧!儿臣会将朝政料理的井井有条!请母后放心!”高萧萧便嘱咐道:“仲针,在宫里,早晚勤勉,只是不要学你的父亲,始终是不要太累了!”

高萧萧出了宫,在路上走马观花地看了几日,倒也是兴致盎然。从汴京往金陵,虽然远,可是一路的精致颇是不错,高萧萧自是越走越精神了。她这次出行,非常低调谨慎,只带了随身的宫女两个,是以沿途之中,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子,是当朝的太后。终于在行走了第八天之后,高萧萧到达了金陵。此时的她立在金陵城墙头,尽情观赏风景。

金陵,这座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果然名不虚传。

熙熙攘攘的人群,比比皆是的古建筑群,全国之最的大照壁,人来人往的商业美食街,夫子庙正是繁华的时候。秦淮河两岸旖旎风光更是让人眼睛一亮啊,“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当之无愧。她的心中不禁想起汴京来,两座城市,都载着厚重的历史。

此时的高萧萧,漫步在数千年前的金陵街头,随意坐在一处简单的茶馆前头,喝着浓浓的茗茶。听着耳边金陵人絮絮叨叨说着的方言,高萧萧不禁笑了,看来,这南京本土话,一千年过去了,倒是一点没变!

高萧萧命跟随的两个宫女先回到附近的客栈里住着,她看着前面那幽幽苍翠的紫金山,想着,介甫就在那山下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反正已经来了,不如就前去给他一个惊喜。

高萧萧依着自己暗中打听的路线,果然来到了紫金山的南山脚下,这里离山下的商业街最远,是以环境也便最清幽,通往南山的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小路两旁,尽是盛开着的说不出名的五颜六色的花儿草儿。高萧萧走着走着,只觉得心中越来越舒畅,她闻着这清晨时分的新鲜的空气,耳边听着山中的阵阵鸟鸣,甚至不远处,山中还有淙淙流淌的小溪绕过山下,发出的滴滴清响声,都让她觉得,介甫在这里住着,一定会心绪大好。

不知不觉,高萧萧已经走到了南山脚下,再看到路旁第三个大青石后,高萧萧想着,介甫问菜农赁住着的地儿,便是往这大青石后的路转过去了。果然,到了大青石后的一条山路上,高萧萧发现前面有一大簇的菜园子,高萧萧看着晨光之中的菜园子,看到那些菜叶儿,嫩嫩的,像个小娃儿,随着清风在地上摇曳摆动,高萧萧看了不禁心生了爱怜。她想,如今既然老农将整个菜园子都租给介甫,是否介甫闲来无事,也会帮着老农打理这个菜园子呢?

这样想着,果然看见前头一个农夫装扮的庄稼人,正用扁担挑着两桶清水,庄稼人将水桶放下,从桶里取出一个水葫芦,正弯下腰,一勺一勺地给菜地里的菜叶子浇水呢!庄稼人浇完了北面的菜地,便将水桶担子都转过来,准备再去挑另外一桶,他在站起之时,发现地上一个被日光拉的长长的影子,不禁心生疑惑,自打老农将此处租给他时,根本就是无人来看望他的,此人是谁?心想着,他便也就将头抬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心中简直就是不敢相信,此刻立在菜园子中的人,竟然是高萧萧!

王安石激动的担子上的扁担都滑落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便又仔细看了又看,不是高萧萧还是谁?高萧萧却是在他对面,浅浅笑道:“介甫,是我!不要再擦眼睛了!倒是你,成了个活脱脱的庄稼人,一下子,我还真没看出来,心中一直在纳闷呢!”王安石听了她这话,不禁笑道:“哪里哪里!我一心浇灌菜地,却是没有想到你会光临寒舍啊!”见了故人,王安石神情高兴,语气是轻松不少。高萧萧见此时的王安石,因做农活,浑身充满气力,可谓是神清气爽,和从前在那汴京城中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高萧萧便立在一旁,口中说道:“介甫,看来你决意要来这里散心,竟然是选对了地方了!”想想高萧萧还是不禁说道:“可是,介甫,我还是要说说你,你不该将夫人和孩子也不问啊!这样做,是不是过于自私了些?”王安石听了,方放下担子,擦了擦汗,苦笑说道:“萧萧,不要挖苦我了!你瞧,我可是听了你的吩咐,成家生子了!”想想,他又玩笑说道:“看来,这辈子,咱们是真的只能做着朋友了!”言下之意,当然是意犹未尽。

高萧萧听了,只是低了头,想了一想,避开这个话题,对着王安石说道:“介甫,我也是避过众人,远道而来寻你!是否,你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让我喝口茶水?”王安石听了,便笑道:“是了是了!我竟是忘记了!真是该死该死!萧萧,来,进到屋子里去!我请你喝我用这里的茶树叶子泡的茶!我屋子里可还有好东西哩!”高萧萧便由他领着,进了这屋子里去,高萧萧打量了一下,这原是菜农的屋子,可是经王安石一修缮,倒是透出一份雅意来!进入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巨大的山水图!屋子中是一个梨花木做的案几,看起来甚是古朴!纸糊的屏风后侧是一张床,床头床尾,摆放的尽是书!通廊前儿,是一个小炉子,此时炉子里正咕噜咕噜地煮着什么东西,闻起来倒是喷香的!

高萧萧便在案几旁的一个竹凳上坐下,王安石奉上茶,她在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对着他笑道:“介甫,你说你屋子里有什么好东西,莫不就是这炉子上的东西吧!”岂料王安石听了,却是笑道:“萧萧,正是这个东西!”高萧萧笑道:“炉子里,煮的是什么呢?”王安石笑道:“是我在山中捡拾的栗子!这东西,紫金山中落了一地,很多很多,数不胜数!是以这山脚下的百姓,见了这东西,都懒得捡起来了!只有我见了,捡回来,洗干净,放在锅里煮了吃,真正是喷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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