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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蓬勃发展的抗日救亡运动(1)

1931年,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漩涡中,日本工业总产值下降到1929年的67.5%,失业人数猛增,达300万之多,经济危机发展到了顶点。为摆脱危机,日本军国主义疯狂备战,加紧对中国的侵略步伐。1931年9月18日深夜,根据不平等条约驻扎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突然向中国东北军驻地北大营和沈阳城发起进攻,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南京中央政府执行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电告东北军:“日军此举不过寻常寻衅性质,为免除事件扩大起见,绝对抱不抵抗主义。”(《民国日报》1931年9月27日)事变的第二天,日本军队就轻易地侵占了沈阳、长春等20多座城市。4个多月内,辽宁、吉林、黑龙江3省全部沦陷,东北人民陷入水深火热的亡国惨痛之中。第二年1月28日,日军又在上海挑起侵略战争。亡国惨祸已迫在眉睫。中国共产党于九一八事变后立即发表宣言,谴责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揭露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号召全国人民起来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影响下,在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全国各阶层人民群情激愤,强烈要求政府抗击日本侵略。

和全国一样,一场波澜壮阔的抗日救亡运动以从未有过的深度和广度在镇江大地上迅速兴起。站在运动前列的是广大青年学生、工人和店员。特别是省立镇江中学是当时镇江的最高学府,校长任中敏是著名的爱国知识分子,学生中有不少大革命时期失去组织关系的党员和一大批追求进步、追求革命的热血青年。他们始终走在各项活动的最前列。

(第一节九一八事变后的抗日救亡斗争

一、声势浩大的抗日宣传活动

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到镇江后,各界同胞反响十分强烈。20日,在伯先公园举行的赈灾游艺会(1931年夏秋,长江中下游大水,苏北高邮、邵伯、洪泽3湖同时泛滥,为70多年来未有的大水,赈灾游艺会即为募集救灾物资而举办)上,江苏省立民众教育馆就派人登台演说,向各界同胞报告日军炮轰沈阳的消息,痛陈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国的历史,大声疾呼:“同胞们!存亡所关,安危所系,大家快激起热血共赴国难啊!”

21日,省会反日援侨会(九一八事变前,1931年7月24日,江苏省会各界为“韩案”--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借口“万宝山事件”在朝鲜煽动的排华事件,曾组织省会各界反日援侨会。开展抵制日货等反日救国活动。9月26日起,扩大组织,改名为江苏省反日救国会,简称反日会)向全国发出通电:“沈阳危,东北不保,全国祸患,迫在眉睫。……于今旧耻未雪,新辱又来,凡我同胞能不发指!……希加紧反日工作,誓以头颅热血与之周,达我复仇、雪耻、救国之目的。”同时向镇江各机关、团体、学校和各界同胞发出紧急通告,决定22日下午1时召开省会各界民众反日救国大会。

9月22日下午,镇江人民怒吼了!机关团体120多个,各界同胞数万人涌向仁章路县公共体育场参加省会各界民众反日救国大会。大会呼吁:全国同胞一致行动起来,厉行革命外交,永远对日经济绝交,收复东北已失权利,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大会一致通过致电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南京中央政府:“要求克日对日宣战!”会场上群情激愤,“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解放万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会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在全市范围内迅速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潮。

为了进一步唤醒民众,扩大抗日宣传,省立镇江中学学生一马当先。各班级轮流停课到工厂、农村、街市宣传日本帝国主义炮轰沈阳、杀我同胞、占我国土的暴行,宣传当亡国奴的痛苦和对日经济绝交的重要意义。师生们除集中宣传外,还深入到各界同胞中去,逐户谈话,扩大宣传,经常出现宣传者动情,听讲同胞落泪,师生和群众同呼抗日口号的动人场面。设在黄墟镇的镇江县立师范学校学生也组成若干分队前往谏壁、大港、埤城、新丰、黄泥坝进行抗日宣传,并决定每周星期日晚间召开黄墟镇民众抗日宣传大会,使抗日宣传活动经常化。穆源小学等校的小学生也手执小纸旗走上街头演讲,宣传抗日。他们的爱国热情深深地打动着每个听讲者的心。

省民众教育馆派出的乡村宣传队常常徒步往返几十里,饿着肚子搞宣传,演讲时激昂慷慨、声泪俱下,听众无不为之动容。他们还以群众熟悉的民间小调五更调,填以抗日新词,广泛传唱:

“一更一点月上升,可恨日本兵,咿呀呀得哇,做事太凶狠,无端抢占我沈阳城,气煞人!众同胞呀,无处去逃生,咿呀呀得歪,好不一心疼!”

二更二点月正明,大难已来临,咿呀呀得哇,劝告我国民,请看日本的大暴行,太无情!占奉天呀,又要占吉林,咿呀呀得哇,越想越伤心!“

”三更三点月当临,恨煞日本兵,咿呀呀得哇,杀戮我人民,先占东三省,又要占北平,逼天津!各机关呀,一概都占领,咿呀呀得哇。财产损失尽!“

”四更四点月色清,同胞快快醒,咿呀呀得哇,大家来拼命,不怕他日本的炮火精,下决心!来雪耻呀,千万莫留情,咿呀呀得哇。救国更要紧!

“五更五点月西沉,莫忘小日本,咿呀呀得口歪,仇恨似海深,经济绝交要认真,图生存!赴国难呀,死里来求生,咿呀呀得口歪,才是中国人!”

熟悉的曲调,悲愤的歌词,唱遍城乡,催人警醒。

为了进一步宣传发动群众,镇江各界商定9月29日为镇江各界抗日救国扩大宣传日。各学校、机关、团体统一行动,上午7时全体集中到伯先公园开会后,分发宣传用品。宣传队伍由伯先公园出发,从银山门到西门大街沿街进行宣传演讲。下午,各中小学又推派代表在伯先公园五卅演讲厅举行反日化装演讲大会,愤怒谴责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演出各校自编文艺节目20余个,如省镇中的反日双簧、五条街小学的活报剧《兽行之日人》、薛家巷小学的反日歌剧、达仁小学的《沈阳血》、忠肃小学的《血书》、私立镇江中学的《自救之声》等。据当年报载消息:“听讲群众满坑满谷。”

10月5日至11日,镇江各界又一次统一行动,举行省会反日宣传周。宣传周期间共召开演讲大会两次,集中宣传两天,分头宣传3天。《新江苏报》《苏报》《江声日报》3家主要报纸副刊编印抗日特刊5期,还邀请马寅初等学者来镇江讲演日本的军事、政治及经济现状,加深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本性的认识。通过反日宣传周,各界群众抗日要求更为强烈,迅速把全市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推向了新的高潮。

除了上述各项集中活动外。镇江戏剧界还编写了抗日话剧、歌剧,开展戏剧歌咏活动。扩大宣传领域,先后演出过《民族之光》《龙江城上》《酒楼小景》《是时候了》和平剧《亡国惨》等剧目。说书艺人也于10月14日集会,表示“反日宣传为国民应尽责任,要将其贯串于小曲、弹词及说书(即扬州评话)里面去,为反日宣传通俗化作出努力。”省民众教育馆则多方搜集资料,绘制各类图表挂图,举办了《日本侵略中国》中心展览室。一个月内参观人数达16315人次。县立6所小学联合举办“文艺观摩会”(即书画展览),展出儿童抗日宣传作品数千件之多。

自九一八事变以来,镇江各界同胞痛切感到亡国灭种之祸迫在眉睫,积极投入抗日救亡宣传活动,形式多样,高潮迭起,振奋了民族精神,增强了民族自尊心,推动了抵制日货、对日经济绝交等抗日救亡活动的深入开展。

二、查禁日货,惩办奸商

九一八事变前,镇江反日援侨会就组织过日货检查团,拟订过《处置日货办法》和《惩戒奸商条例》,组织纠察队在车站码头查禁日货。九一八事变后查禁日货运动更加迅速发展,深入到各行各业。势不可挡。为加强在各车站、码头的查禁工作,在反日救国会原有纠察队的基础上,扩充建立了工人学生纠察队共18队。

10月7日,纠察队在镇通码头查获悦来运输公司承运的日糖50包、日纱20件、日纸3件,当即将这批日货抬至反日会,准备严惩。同日,又查获傅耕记东纸(即日产纸)两大件,价值200余元。该店主以过期通行证企图蒙混过关。对这类奸商惟利是图,置民族危亡于不顾的可耻行径,群众极为气愤,一致要求严惩。反日会决定将这批日纸于10日在县公共体育场当众焚毁,以做效尤。

在查禁日货运动中,中小学生纷纷手走上街头,三五人一组深入店铺商号,宣传日寇暴行和对日经济绝交、查禁日货的重要意义。动员商家积极投入查货活动。

镇江工商界大部分人积极支持配合工人、学生的爱国行动,主动抵制、封存日货,表现了很高的爱国热情。如光华印刷公司9月24日在《新江苏报》上刊登广告:“日本肆虐,侵我东省,稍具血气,靡不痛心。凡各学校、团体,在此期间来印抗日文字传单者,除纸墨费外。一概不收印工,以尽敝公司一点国民责任。”西药业各商店原来每月发售日货约三四万元之巨,决定牺牲营业,自动将全部日货封存。镇江商会10月6日开会议决:通知各业商店,限本月10日止,对各店所存日货一律自动封存完毕,如有故意隐匿或企图私售者,一经查获,一律充公焚毁。不少同业公会也开会讨论对日经济绝交的具体办法。

也有少数奸商。在群众爱国运动的压力下,表面上封存了日货,暗中却妄图私自启封或转让抵押,被发现后受到严厉的惩罚。

10月初。有一部分布商偷偷地将一批日货白布送凌义兴、凌合兴两染坊加染上色。想冒充国货出售。反日会根据染坊工人报告,于10月7日晚赶到两染坊检查。事实确凿,业主无可抵赖,全部日货被抬到反日会封存,等待鉴别处理。然而,两染坊业主并未接受教训,却四出活动,第二天,通过商会某些人去反日会强行抬货,妄图逃避处罚。工人纠察队出面阻止。与工人纠察队发生冲突,致使事态开始扩大。当时,扛运业、金银业、荧昌火柴厂等工会工人非常气愤,立即推派代表向省党部严正声明:“此种万恶奸商卖国,商会应负责处理,若省党部不严予处理,我工人将全体罢工!”商会对此事不仅没有严肃处理,还在9日《新江苏报》头版将潘义兴等商号颠倒事实真相的呈文,用商会的名义全文发表。9日下午,省镇中抗日救国会获悉这一消息后,立即集合全校学生,会同私立镇中等校学生奔向商会,要求严惩破坏抗日运动的奸商。大队人马将商会团团围住,要求商会主席陆小波出面答复8日晚抬货事件意图。陆小波避而不见,接待学生的商会执委胡健春又支吾推诿,爱国学生气愤之极,冲进商会,打了胡健春。公安局长陈复赶来解围,学生代表将陈复拥进商会谈判。陈复见学生人数众多。情绪十分激动,未敢轻举。愤怒的学生拖着胡健春游街,并前往省党部请愿,要求严惩破坏抗日救亡运动的奸商。

不几日。又发生了大福洋货号经理刘少云擅自将封存日货启封抵押的事件。事发后,愤怒的群众押着刘少云游街。刘少云身穿白布背心一件,上面写着:“请看奸商刘少云!”等字样,后树“奸商游行”的白旗一面,以铜锣开道。沿途观看人群如潮。从银山门入城时,以致无法继续前行,经警察开道才得以通过。

轰轰烈烈的查禁日货运动,在全社会迅速形成购买、使用日货可耻,贩卖、运输日货有罪的强大社会舆论。到10月17日止,全市共查封日货3324件,估计价值30余万元。由于抵制日货、对日经济绝交运动的广泛开展,使经过镇江的日商货轮无货装运。只得空船往返,给日本帝国主义的经济以很大的打击。

三、爱国青年以身许国

在如火如荼的抗日救亡运动中,镇江的热血青年为国家和民族的存亡奔走呼号,时刻准备奔赴抗日前线与侵略者决一死战。

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使他们感到保家无路,卫国无门,有的愤然绝食,有的服毒自尽,有的只身北上寻找、投奔抗日队伍。

广新茶号青年店员方涤尘,眼看东北国土大片沦于日寇铁蹄,国民党政府却“一味摇尾乞怜于国联之前,以求公断。”9月28日。方涤尘愤然离职从军,决心“宁为战死鬼,不愿当亡国奴”,经上海、青岛,准备“投入东北军中,站到抗日的最前线,为国杀贼,一泄愤慨!”

省镇中学生朱世楷“愤于暴日侵凌,国将不国”,在校内集合志同道合的同学准备参加抗日义勇军,与日寇作殊死战斗。此事被其父得知消息后,拍急电催他回家。朱世楷回到家里,知道被骗,自以“不能与同学共赴国难为罪”,服毒自尽,并遗书同学:“望同学努力杀贼!”时年仅18岁。

省镇中学生鲍恩琰、薛白因对国家前途忧愤异常,为进一步唤醒民众,迫使当局出兵抗日,从11月2日起,开始绝食。此事在镇江引起强烈反响。各界人士对他们的爱国热忱极为赞佩,纷纷致函、派员,表示声援和慰问。二人虽经老师同学“再四力劝,终不改志。”绝食至第七天,校方为挽救两位年轻人的生命通知家长领回。鲍恩琰同学因体质虚弱,送医院抢救无效,为抗日救亡运动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学校召开追悼大会,各界人士敬送挽联数以百计。校长任中敏写了一副讽刺当局的挽联:“寿者勿为夭者惜,绝食其如肉食何。”当时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顾祝同也假惺惺前来参加追悼会,看到这副挽联,悻悻而去。

朱世楷、鲍恩琰、薛白,他们的行动虽带有时代的局限性,却突出地反映了当年镇江青年赤诚的爱国热忱。

四、从抗日救亡到反蒋斗争

九一八事变以来,镇江各界同胞奔走呼号、集会通电、游行示威,一致要求出兵抗日,群情激奋,民气大振,爱国热情空前高涨。

这一切并未能唤起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当局的民族感情,更不能改变他们的反动本性。他们顽固坚持卖国主义的不抵抗政策,消极等待国联的“公断”,使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更加有恃无恐,气焰愈益嚣张。11月起,日军大举进攻辽西,威逼华北。各界同胞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满与日俱增。国民党内部“宁、粤”

矛盾和各派系斗争也十分尖锐,要蒋介石下野的呼声日高。蒋介石为了应付这一局面,11月9日在国民党“四全大会”上。诡称

“个人决心北上,竭尽职责,效命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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